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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页

 

  不,不太可能。

  说实话,我之所以对那三盆蕃茄那么有好感,是为了不用花钱买,就有蕃茄可以吃。所以才会每天去跟它们说上几句,要它们努力长蕃茄给我吃啊。

  不过,八成是闲着也是闲着,他才会想找些事做,拿养盆栽当作遣吧。

  除了会陪我上市场买东西,三餐和家事都是我在做,他要不闲得发慌也难。常劳碌自己,是不用上健身房就能保持身材最好的方法,只要他不嫌东嫌西爱指使我欺负人就好,我倒是不怎么介意家事和三餐都是我在做。

  而且,看他把我煮的菜都吃完,其实是种很愉快的享受。

  自己喜欢,做任何事都会觉得快乐,没啥好埋怨。

  那种满足感,很难以言喻就是了。

  “哦。”难得他会有浪费的自觉,虽然他是浪费钱去自觉浪费了。

  对他点了点头,我应了声也没多问,只是暗自推翻自作多情的想法。转过头之后,总觉得背部似乎有些灼热的视线投来,我还是当自己多心的走开。

  无论如何,他都没道理用热情的眼神,紧盯着我的背影看吧!

  想归想,我并没有勇气回头确定。

  **

  *跟任峡共同生活之后,竟在不知不觉中改变生活作息。

  虽然连自己都很讶异,原来不正常的作息还是有得救,却无法、更不愿去深思,因为他改变作息的意义何在。

  所以,我今天依旧不到八点就醒来。

  在起床以后,我照惯例在刷牙洗脸之后,准备去做早餐。经过客厅,我倒是讶异习惯早起的人,今天没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等着吃我起来做的早餐。

  停顿下脚步,我突然发现落地窗外有黑色的人影晃动。

  他在给盆栽浇水?

  本来想直接走进厨房,犹豫了会儿后,我管不住双脚的往阳台的方向走去,直接拉开紧闭的落地窗门,看着蹲在地上弄东弄西、似乎相当投入乐在其中的男人。

  “你在做什么?”为了跟他说话,我问了很明显的事。

  “混合培养土和古早肥,准备放入种子。”回答我的问题的时候没有转过头来,满手是土的任峡用手臂擦去额头的汗,正在小花盆里放入混合好肥料的土壤。

  “不用多久,你就会有我亲手种的蕃茄可以吃了。”

  他是说我有蕃茄可以吃,不是我们?

  这么说,好象蕃茄是为我而种的吗?是无心,还是他根本不晓得这么说有何不同?不知不觉中,倚在落地窗旁还站在屋内的我,只是呆呆俯视着一大早便蹲在阳台上、此刻仍忙碌不已的健硕背影,无法自抑的胡思乱想起来。

  “你怎么了?”察觉到我的安静,他突然转过头来,莫名所以问道。

  僵硬地摇头,我看着他拿着小铁铲的大手,一时也说不上心底感觉的话来;只觉得一些不该有的悸动蜂拥而至,让我有股想要退缩、逃避理解的欲望。

  我不想知道、不想听见心底的声音。

  总觉得一旦面对,有些规则和默契就会从此崩溃。

  任峡从地上站起来,朝我伸出手却又突然想起,他的手沾了土很脏似的缩回去,只能朝我有些疑惑地问:“还在生你父亲的气,还是哪里不舒服?”

  脸上冰凉,不用他说我也知道,自己的脸色看上去应该有些苍白。

  “你忙吧,我去做早餐了。”深吸口气,我强迫自己振作,挤出要他安心的笑容,然后便若无其事般的转身离开落地窗旁。

  此刻,我的思绪都混乱了,怎么有办法跟他说清楚讲明白呢?

  我需要时间好好想想。

  第八章

  不愿意还是必须面对,这大概就叫作无奈吧。

  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日,我都必须照约定带着任峡回林家,让父亲确定我们的夫妻关系依旧存在,顺便接受兄弟姐妹你一言我一语的明嘲暗讽。这个家里,我唯一想看的人只有瑷媛,偏偏她今天去参加学校活动了。

  所以,当老公被人占去时,我便不得不落单。

  依惯例,跟老头和他的两个老婆打过招呼,在和老头再次争取工作权未果之后,一肚子闷气的我索性朝主宅外头晃去,想在花园散散心、透透气。

  不知不觉,我来到主宅后头,站在主宅旁的一栋矮屋外发起呆来。

  单层楼的矮屋,藏在林家主宅的后面,谁发现都会以为是佣人房。虽然矮屋整体外观尚且完整,看上去有些年久失修,墙壁上的涂料也有些斑驳了;外人很难想象富甲一方、住处占地宽广、造景富丽堂皇的林家,会放置一角的屋舍任其颓坏、陈旧不理吧。

  不为什么,只因为这是我和母亲当年住的地方。

  母亲死后,我离开了林家,这栋矮屋自然就没人住。这栋矮屋,是禁不起大妈欺侮的母亲宁愿像是被打入冷宫,求父亲在主宅后头加盖起来,好让我母女搬出主宅住的屋子,也是老头当年唯一成全母亲的事。

  虽然我不明白,在我一意孤行离开之后,他们为什么没把房子拆掉。

  不过我想,那些人大抵是懒得处理罢了。

  以大妈来说,肯定就是不屑、不想去处理老头的小老婆住过的地方。这样也好,至少还有个地方,能让我缅怀记忆中的母亲;让我浮萍似无根的回忆有个地方偶尔落脚,算是他们唯一对我做的好事吧!

  “别掉眼泪。”

  被脸上温热的碰触惊了一下,我才发现任峡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正用食指抹去我眼眶里落下的……泪水?

  抬手去碰自己的脸,我无法置信望着手上沾湿的液体。

  是泪吗?是我的泪吗?

  睽违多年的泪水呵。

  纵有伤心难过也总是先被愤怒所掩盖代替,难以从眼中挤出这懦弱的表征,我以为我的泪早已干涸;已届三十岁,我更是理所当然的以为,自己已经老得不会掉泪,泪水是年轻人挥霍的专利。

  不能怪我这么想,毕竟我已经很多年都没掉过眼泪哪。

  原来,我还懂得如何哭。

  “怎么,想到伤心事吗?”见我眼中有泪,任峡的嘴角却扬起自嘲的苦笑,像是安慰地摸着我的头,以少有的关心口吻询问。

  双手一抹,我擦去所有令自己错愕的泪水。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望着眼前的矮房子几秒,我转头看着身边的任峡,轻笑的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哽咽。为何又哭又笑,除非陪我成长的人,否则不能明白我心中的感触良多。

  任峡深深看着我,摇了摇头。

  “一个囚禁我母亲十几年的牢笼。”眼神回到房子上,我像是自言自语般的似笑非笑地低喃:“可笑的是,在这个偌大的家里,只有这个牢笼是真正属于我母亲的天地。”

  一方小小的天地,就是我母亲所有的世界。

  到现在,我还是会忍不住替无怨无悔、后半生就这么守在这矮屋子里、却没人懂得好好珍惜的母亲感到悲哀,更无法原谅让母亲如此可怜的混帐老头。

  眸中迸出无言火花,我握紧的拳头却突然被人掰开。

  想起身旁有人在的我转过头,任峡却在我的错愕中捧起我的脸,就这么吻住我讶异而微张的嘴。脑中霎时一片空白的我,完完全全失去思考能力。在他的主导下,我们的唇舌自然而然的交缠,我还像个傻瓜般动弹不得。

  瞪大眼睛,牢牢盯着近在咫尺的英俊脸孔,我连推开他的力气都没有。

  他不只吻着我,还用双臂温柔的拥抱住我的身体,让我有种被人用心保护的错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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