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知道了?”奇怪,他的眼神怎么闪烁着诡异的自信?随口胡诌是回事,他那种否定我的口气,听起来还真的很不顺耳,像是隐含某种讽刺似的。
“你不会舍得花钱买树苗,更别提——”望着我的任峡缓缓的露出笑容,眼神像是看透我的本性,把话说得一清二楚:“还要额外买花盆、肥料种树苗。”
见鬼了,他嘴角牵起的那抹笑意,让我真的很想一手狠狠抹去。
偏偏,他该死的都说对了。
“要是我舍得买呢?”被瞧扁,我有些赌气道。
“要是你舍得买……”转了转若有所思的眸子,他露出诡谲的笑容,似乎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因而阔气地道:“我就免费赠送一年合约。”
“嗄?”一年合约?
他的意思,难不成是——如果订下五年合作关系,我只要付四年的钱就好?不用去计算仔细,我的脑袋就快因为可以省下那天价的数目,开始不断发胀、发晕。
等等,用盆栽换一年合约,他划得来吗?这根本是怎么想都不划算的交易。
“你不会是随便说说,存心耍我开心的吧?”我忍不住露出狐疑的神情,再兴奋,我也不会因为乐昏头,完全不去怀疑他的企图何在。
任峡耸了耸肩,用手将一头乱中有序的黑发往脑后梳拢。
“你光耸肩是什么意思?”果然是耍我!?
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也没有我突然“损失巨款”所感受到的失落感重。
“我没骗你,如果你真的舍得,我们可以直接签合约。”在我就要喜形于色时,他不慌不忙露出了个职业化笑容,缓缓提醒道:“不过,那也得你确定委托成立才行。”
差点忘了,我还在考虑这个烦心的问题哩。
要是我不打算委托,他让我一时乐昏头的承诺,不就等于不需要实践?此刻,不管他的笑脸多么赏心悦目,都让我觉得愈来愈碍眼了。
他是不是笃定我绝对不会委托这件工作?
说的也是,跟五年的委托费和买精子的费用相比,光省下一年委托费又怎样?还不是要在他身上花下可观、肯定足以让我心痛难忘终生的钜额款项。无论他的嘴脸有多讨厌,都提醒了我考量中对我来说最重要的部分。
一旦委托关系正式成立,他不就等于找到养他五年的冤大头?
这棵心机重的桃花树,不会是利用减价促销自己,拐我往火坑里跳吧?若明知道我禁不起任何打折的诱惑,还用这种方法刺激我,那他就太低级了。
可叹的是,就算这是他的计谋,我的一颗心还是动摇得厉害。
一年,到底可以省下多少钱啊?好想冲回房间去找计算机,仔细跟他算个清楚。
“怎么样,想好了没有?”
似乎等我答案许久的任峡,正好整以暇用帅帅的眉眼朝我挑眉。
望着他那张该死、邪气偏也帅气无比的脸孔失神,我不禁陷入挣扎的思绪里好一会儿。
怎么做才能两全其美,省钱又不吃亏……“不要就算了。”在我的沉默中,他无所谓的打了个爱困的呵欠,一改原本转为和善的神情,对我不耐烦的挥手赶着我离开,“我还要睡觉,你出去别来吵我了。”
除了无所谓,他的口气是不是还很庆幸?
一个豁出去的念头产生,我突然怕他说反悔就真的反悔,立即冲到床边握住他的手,非常有诚意地拉着他的手上下用力晃动,迫不及待表明想要合作的意愿。
“成交,就这么说定了。”不用说,我真是昏了头。
可是那个就——管他的了。
能省好多钱啊!
第六章
去哪儿有得买桃花树的盆栽?
任峡解决了我的犹豫,不能否认亦增加我的烦恼。
选了个星期天,拉着老大不情愿的罪魁祸首来到假日的盆栽市场,在人潮中钻动的我们几乎逛遍所有摆盆栽卖的摊子,也没见到有桃花树的插枝在卖。在市场耗了三个多小时以后,走在我后头的任峡终于拉住我的手,眸光深沉的盯着我心虚的脸。
“怎、怎么了?”
“你是随便瞎说的对吧?”他瞪着我。
“怎么会呢?我是真的有听说啊,不过没确定过而已……”
“没确定你就拖着我逛假日花市?”他已有些不悦。
“不来逛逛,怎么确定?”我反问,但更心虚。
“你可以先问清楚,现在我们就不用像两个冤大头,耗了半天也没见到目标物。”他非常的不以为然,抓着我的五指收紧得让我有些不舒服。
“生什么气,你会累、会烦,难道我不会累、不会烦吗?你也不想想,我是牺牲了多么宝贝的假日来这里找树啊。”不管因为他突兀的存在,在花市里已经够显眼的我们有多引人注目,我忍不住的大声埋怨:“你以为是谁害我们在这里当冤大头的?”
要是他不用条件刺激我,我们这个星期天岂不是舒舒服服的待在家里?
不用说,我们又引来更多旁人的侧目。
“你是说,这一切麻烦是我自找的,会这么累、这么烦都是我害的?”虽然神情漠然,他那对魅如子夜的黑瞳,却好象快喷出火花来。
呃,好吓人的眼神!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啦。”吞了口口水,我还是对恶人忌惮三分,所以选择小心翼翼的说:“我、我是说如果你别坚持买桃花树,我们买别的像蕃茄、辣椒种种不是一样吗?”别说我软弱,我只是想当识时务的女俊杰,不想在大庭广众下丢脸。
面子,可是我当三餐伙食费般重要的东西啊!
任峡这个家伙怪怪的,要是真的生起气来,绝对不会为我留些情面。
想想也是,他本身就是颗桃花树了,还买什么桃花树嘛!到时害我家桃花满屋子飞,惹来一堆麻烦还得了。
“那买蕃茄吧。”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他便往身旁直盯着我们的摊贩瞥去,眼神直接落在老板脚边一颗长金色蕃茄的盆栽,很干脆替我改选了目标。
他会就这么轻易的妥协?
“可以买别的代替也不早说。”害我们白耗了半天的时间,我都可以用来画张新款的服装设计图了。虽然觉得和他逛花市的感觉,的确有些不同以往的新鲜,我还是忍不住想哀悼我损失的宝贵时间。
可叹的是哀悼完,我还是不怎么觉得后悔。
唉!说穿了是女人的虚荣心作祟嘛。只要是和我们擦身而过的年轻女性,都会忍不住回头看看任峡,再把羡慕的视线投向我,让我不自觉有些莫名的得意。
被人羡慕的感觉,哪有可能不好的?何况我本来就是爱面子一族。
嘿嘿,当然不能告诉任峡,一个我近来偷偷放在心底的小秘密。
只要他在身边我就有种在赚钱的满足感。
“不买就回去了。”他又是那副无所谓、随我要不要的口气。
“买,买啦。”唉!我的钞票又要长翅膀飞了。
罢了,总有赚回来的一天。
不知为何,我看着任峡突然想开。花钱在他身上,因为他不得不花钱;原本总会因此心疼不已的感觉,突然间似乎已不再那么强烈。
奇了,这种情形好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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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们回到家的时候,很意外看见等在门口的瑷媛。
“瑷媛,你怎么会来?”看见妹妹,我把手中的盆栽往任峡的怀里塞去,兴奋跑上前握住妹妹的手,迫不及待想和她说上几句话。
我忘了任峡还抱着一大一小的盆栽,根本没多余的手接我手中这一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