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说,我都排了两刻钟了,前头的人还这么多,还不知要多久才轮到我哩!」
被人潮挡住店面的胖胖店老板探出头来,堆着一脸殷勤的笑道:「真不耐烦等,就索性别等了,咱们店里的东西一样好吃便宜。只要客倌您来!马上就有饭菜吃,省得被中午的太阳晒得头昏眼花,岂不更好?」
「那可不成。」两个客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道:「我们是冲着君掌柜的手艺才甘心在这边等的,都等了这么久,哪有没吃到东西就走人的道理。」
「君莫舞那里卖的不过是米线、饵块、卷粉这几样,这些东西我们店里也有,客倌们何必跟自己过不去?瞧这情况,两位客倌还有好一会儿要等呢!」
「同样是米线,君掌柜做的就是不一样,她的米线有嚼劲,又爽口,料也下得实在,就算等再久也值得。」
胖胖店老板拉客不成,脸便沉了下来,「你们爱等就去等,可干嘛挡着我的店口,去去去,我的店门口被你们挡着,还做什么生意。」说着便动手赶人。
一长排的队伍被他这么一赶,登时乱了秩序!排队的人们挤成一团。
「喂!你干什幺?」
「我的脚……哎哟!」
[别挤我呀!」
「喂!陆胖子,你干什么?」一名跑堂装束的少年由安来饭馆里奔了出来。
大声道。
「你们饭馆的客人挡在我的店门口,我赶人不成吗?」胖胖店老板陆胖子理直气壮的说,还不住的挥手赶人。
那少年叉腰道:「这路是你的啊?有写你的名字吗?我们饭馆的客人爱往这里排队,你也管得着?」
陆胖子瞪大了眼!「他们把我的店门口堵住,我还做什么生意?所以我当然管得着。」
「笑话,你那间烂馆子有什幺生意?东西做得那么难吃,就算倒贴我,我还不肯去呢!想要生意好,就趁早磨练好你的手艺,别一天到晚想些歪点子,到人家的饭馆厨房里偷酱料。」
安来饭馆的生意之所以门庭若市,全仗着酱料调制得鲜美甘醇,偏偏大家都尝得出酱料鲜美,却无法调制出同样的东西来。
有一回那陆胖子偷偷潜进安来饭馆,希望能够偷得酱料回去好生钻研,却正好被跑堂少年抓个正着。
在大庭广众之下丑事被抖了开来,陆胖子一张脸涨得红如猪肝一般。偏偏跑堂少年说的是事实,他无法辩驳,只能悻悻然的丢下一句,「老子懒得跟你计较。」
在众人的哄笑声中,他夹着尾巴快速的盼回自己店里。
回到店里,眼见排队的人潮仍堵住自家店门口,陆胖子又妒又气,恨声不绝的道:「那姓君的婆娘又有多会料理?还不就是米线?莫不成能变鲍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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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骂得专心,所以没听到有人走进店里来唤道:「老板。」
「爱等就慢慢等,最好一个个等得头昏眼花,到时候最好别不求我!老子的东西就是喂狗,也不卖他们。」
「老板。」低沉的嗓音再度唤道。
陆胖子这次总算听到了,他连忙摆上殷勤的笑容回过头道:「来了、来了。」
看清来人后,他不由得一怔。
进门的是两名男子,看来约莫三十岁左右的年纪,走在前头的那个身穿蓝衣,一张俊美的脸庞隐带邪气,衣服样式虽不华丽,身上却散发着一股尊贵之气,至于走在他身后的黑衣男子应该是他的侍从吧!瞧他冷着一张脸,就好象一具活雕像般,还隐隐带着杀气,看了就教人毛骨悚然。。他这家店往来的大都是市井粗人,眼前这位男子带得起随从,又一身贵气,照理说该往大酒楼去才是,怎么会来他这家小店?
「怎么?老板不想做生意吗?」低沉的嗓音不疾不徐的道。
陆胖子回过神来,赶忙又堆起满脸的笑意,「客倌可别折煞小的了,难得有贵客临门,小的欢迎都来不及呢!客倌请进。」
蓝衣男子微微一笑,迳自走进去捡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那黑衣男子则站在他身后,低眉敛目,安静得仿佛不存在般。
「不知客倌要用些什幺?」陆胖子搓着手,笑嘻嘻的问。
难得有贵客临门呢!他得意的眼神忍不住飘向安来饭馆。哼!生意好又怎样?姓君的那婆娘这辈子想必也等不到这幺尊贵的客人进门。
「你店里有什么好吃的,尽管拿上来吧!」
陆胖子巴不得有这」句话,连连应是,没一会儿就张罗来一桌的吃食,诸如米线、饵块、豌豆粉、破酥包之类的云南传统小吃,满满的摆了一桌,看来颇为丰盛。
蓝衣男子夹了筷米线尝一口,剑眉微微蹙起,旋即搁下筷子,支着下巴往窗外看出去。
陆胖子可紧张了,连忙追问:「客倌怎幺只尝了一口,是小店的饭菜不合口味吗?」
蓝衣男子勾起了没有笑意的唇,没有搭理他,懒洋洋的眼神飘向窗外游荡了下,长指向外一点,突然道:「那家店看来倒挺热闹的。」
由他这个座位看出去,正是安来饭馆。
只见一阵喧闹声由安来饭馆内传了出来,好象是跑堂少年不知说了什么笑话,引来众人一阵大笑。
陆胖子殷勤过度的笑脸登时城了下来,「是挺热闹的。」
「就不知卖的是什幺,这幺多人排队等着。」
「还不就是一些米线、卷粉,客倌,米线不经放,冷了就不好吃,您还是趁热快吃吧!」
陆胖子不想再谈的神情已经很明显了,偏偏蓝衣男子却像是没见到般,仍继续道:「卖个米线、卷粉,生意能好成这样,这可了不起了。」声音带着赞叹。
「有什幺了不起的。」陆胖子一脸悻悻然的道:「那些客人哪是贪好吃才去的,还不就是去看那君莫舞卖骚。」
「卖骚?」
「可不是。」一说到那姓君的婆娘,陆胖子就满肚子的怨气,「那家小饭馆是五年前那姓君的婆娘与一对范姓夫妇合伙开的,说是合伙,不过管事的全是那姓君的婆娘,从掌厨、招呼客人、算帐全都一手包办。
「一个女人家就该在家里煮饭、带孩子,她居然学男人一样出来抛头露面做生意,简直是不像话,客倌您说是不是?女人该有的温柔贤淑她都没有,泼辣凶悍倒是绰绰有馀,咱们大理的人都管她叫泼辣娘子。客倌别看她饭馆的生意好象不坏,其实全是靠些上不了始面的伎俩打响了饭馆的名声,这才吸引了那幺多客人。」
「哦?怎幺说?」视线仍是定在那木搭的小饭馆上,蓝衣男子微侧着脸庞问着。
「客倌,这您就有所不知了;那君莫舞五年前在城郊开了个小茶坊,贩卖热茶、汤面给过路的客人,也不知怎地,她居然招惹了咱们大理的土皇帝楚申!那楚申向来横行霸道,专收保护费,期侮咱们这种善良百姓,没人奈何得了他。可是那个君莫舞竟拿话挑畔楚申,要与他拼酒,说是如果她输了,茶坊任他砸料她绝不说话,但如果她赢了,他从此不许来闹事。」
「那楚申答应了?」
「没错,一个妇道人家居然敢主动跟大男人拼酒,我陆胖子自长眼睛还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偏偏那楚申没用得很,竟拼输了那姓君的婆娘,他真把咱们大男人的脸给丢尽了,」
蓝衣男子眼中闪过一抹奇异的光芒,低低的笑了起来,「君莫舞……这君莫舞倒是挺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