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我的孩子,你还想嫁给谁?”酸溜溜的话被他狂妄地说出口,霸气地就像是一种指责。
“你管我嫁给谁,我反正不会嫁给你!”江采薇鼻子一酸,使尽全力推开他。还以为他来是为了什么呢,原来宁宁什么都告诉他了。“你走开。”
韩文森后退了一大步,轻握着她的手腕,不想她太过激动。
“你不是不喜欢孩子吗?干么现在出来闹场?这孩子是我的!”她甩不开他的手,开始任性地发起脾气。她讨厌他总是要让她觉得自己不值得人爱。
韩文森举高右手,做了一个竖白旗的手势。
“人的想法随时在变,不是吗?我当然也可以当个好爸爸。”他平心静气地看着她。“孩子多大了?”
“两个月了。”她防备地看着他。
“怎么有的?”
“当然是你……”她说不下去,泪珠在眼眶打着转。“如果你来只是为了侮辱我,你可以走了。”
“我没有侮辱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孩子是“我们”的。”他沉稳地按住她的肩膀,却还是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就说那个什么避孕器的不安全吧!”
“你自己也不是每次都记得用保险套……”她回嘴说道。
“你知道的,事有意外嘛!”他暗示地朝她眨眨眼。
她乍然红了脸颊,趁其不备推开他的手。她转身缩回沙发里,拿起棒针继续勾她的毛衣。
韩文森乘势坐到她身边,手指直接卷入她的毛线团里,阻止她为他的情敌编织温暖。
“采薇,我想和你好好谈谈。”
她看着他指间揪乱成一团的毛线,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抬头瞅望着他。
如果不是知道他即将和杨安娳结婚的消息,她或许会陶醉在他目不转睛的凝视里。她不想在他的柔情攻势下再度改变,因为除了她的身体状况,一切都没变。
“你不觉得一切已经太晚了吗?门在那边,请你离开。”她的唇角漾起一抹清荷似的淡笑。
“男未婚,女未嫁,没有什么太晚的。”他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激动地说着。
状若无事的她,吓坏他了。
“承诺也是一种誓言。”她低下头,拿着棒针的手指在颤抖着。“你走,好吗?”
“我不会走的,除非我达到了目的。”他捧住她的脸,发自内心地低语着。“采薇,原谅我。”
“原谅你什么?”她望着他那充满感情的双眼,心怦然狂跳着。
“原谅我从来没告诉过你──我爱你。”他虔敬地说道。
江采薇手里的棒针落到了地上,她慌了,整个人背过身去抓着沙发椅背,重重地喘着气。他疯了!
“你怎么可能爱我?除非你爱人的方式,就是伤害人!”她陡然回过身,两行清泪缓缓地滑下雪白的小脸,控诉着他。
“我是一个自以为聪明的笨蛋。在台湾办欢送会的那天,我才知道我爱你。”他握住她的手臂,脸上有着满满的自责。
“你爱我,你那天怎能还那样对待我……”
言未毕,她侧过头捂住自己的唇,干呕了几声。
“你还好吗?”他扶住她的腰,用最轻柔的力道拍抚着她的背。
“你走开的话,我会更好。”她直截了当地说道,不再看他。
他就是吃定她忘不了他,所以才这样戏弄她吗?
“知道我那天为什么会失控吗?因为我在乎你,而你接受安娳的钱,完全不在乎离开我的表现,是在我伤口上洒盐的举动。我承认我从来不是一个有风度的输家。”他苦笑地说出自己的缺点。
“我不在乎?我是不敢在乎啊!”心头上那根自制的弦,“啪”地一声断裂。她啜泣地咬着手背说道:“我知道自己不是那种投入了之后,还能毫发无伤的人。所以,我从来不敢投入。光是想到你和杨安娳的婚姻,我心里的罪恶感,就让我难受得好像要死掉一般。”
她揪着胸口,恍若千斤重担压在心头上,让她喘下过气来。
他不容拒绝地揽过她靠在他的肩上,心疼她小小的身体里居然要压抑着那么多烦恼苦痛。
“你那时候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低语道。
“说了只有两种结局:一种是自取其辱,一切照旧。另外一种结果则会伤害杨安娳,她是最无辜的人,我能说吗?而现在的我已经和你没有关系了,所以我才愿意说出口。”她看着他青髭的下颚,默默地把他的轮廓记在心底。
那样诀别的神情让他脸色一变,他扳正她的身体,急忙地说道:“我和安娳之间根本……”
“不要说好吗?我不想破坏你在我心中的所有形象。”她摇摇头,不想再听。
“你告诉你阿姨,你有孩子了吗?”他突然严肃地问道。
“我不敢……”她咬住唇,伤心又气愤地瞪着他。
她讨厌他总是一刀砍中她的要害。
“我陪你一块儿去告诉她,顺便为她上个香。”他神色自若地继续出招。
“我如果有勇气让阿姨知道,我怎么会不让你去参加阿姨的告别式?”她局促不安地绞着手指头。
“你的想法好单纯,如果灵魂真是有知,你什么都不说,灵魂自然也能感应到。如果灵魂是无知觉者,你又担心什么呢?”韩文森揉着她打结的眉心,安抚地说道。
“我怎么有法子想到那么多,你不会懂那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哀怨地瞥一眼罪魁祸首。
“我懂得你心神不宁,这样就够了。”在她还来不及把话题转到对他的失望谴责前,他连忙又丢了颗小炸弹。“其实,你阿姨的告别式那天我去了。”
“你还是去了……”她点点头,然后开始发火。“那你居然还问我吴大哥有没有去!你在试探我,你不相信我!”
她抓起蓝色毛线团丢他的脸。
“而你骗了我。”他轻松地接住毛线团,很开心地丢到垃圾桶里。
“反正,你不可理喻啦。那时候如果我说吴大哥去了,你一定会一直追问,我那时候累到连走路都可以睡觉。”
“现在我们知道误会不解开,就会愈滚愈大。那时候的我们似乎缺乏沟通。”
“你从来不觉得你需要和我沟通,你总是那个决定一切的人。”她瞪了他一眼。
“我们会谈心啊。”他忙着替自己辩解。
“但是,你绝不会谈到我们这种奇特的感情形态该如何走下去。你把一切视为理所当然。”她委屈地咬了一下唇,想起往事总难免有些怆然。更糟的是,发现心还有依恋。
“我把一切视为理所当然,那是因为我很自信地以为──你知道你对我很特别。”
他的眼在诉说着心情,而她赌气地转开脸。
“我怎么会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又不会读心。”
“以后我会读我的心给你听。”
韩文森把她的手覆在他的胸口上,让她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心跳。
“我们不会有以后。”她黯然地说道。
“如果我和安娳不会结婚,我又是你的丈夫,你肚子里孩子的爹,我们为什么没有“以后”?”韩文森刚毅的脸上有的只是对她的深情。
“你不能那样对她!你们订婚了。”她伸手把他推拒在一臂之外,一脸坚决。
“订婚并不具法律效应。”他为什么会爱上一个小古板?
“可是你们要结婚的事,弄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你就是不能那样无情。”如果他真的有心,他就该想尽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如果我跟安娳保证,我绝对不帮自己的老婆筹款拍片,我只帮朋友募款,你信不信她的想法会改变?她昨天才刚来找我谈她新男友的剧本。她这次如果帮了我,我以后欠她的人情,足够她拍一堆惊世骇俗的电影。”韩文森慢条斯理地说出他的做法,镇定得恍若这样的事天天发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