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变色!
在这一夜,微弱的星光下,哀嚎声不绝,无数的生命葬送;原本纯朴而美丽的村子,弥漫着莫大的惊骇与恐惧。
漆黑的夜空之下,是满脸恐惧、慌奔走的人们,与如骨牌般倾倒的房屋。
自然的灾变力量,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让他们的家园一夕之间崩垮;洪荒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处处是孩子凄惨惊吓的哭声,与村民们一张张说不出惶恐的脸;无边无际的深沉,笼罩着大地,仿佛人间炼狱、世界末日一般……
与如骨牌般倾倒的房屋。
在收看到国际间的重大新闻时,岳久权放下手边所有的事情,火速赶赴最快的班机,飞回台湾来。
但是,为时已晚。
他被阻隔在村外,只能干着急。路面受到严重的损害,陆续的余震把通往村里的道路给震垮了。
他无法想像村里的状况!镇上,可见的景象已足够令人惊心动魄!漫天烟尘,遍地黄土,道路柔肠寸
断,所有的通讯管道中断,能进到陷落的村子里的,只有救难的直升机。
第三天清晨——他想尽办法、以医生的身分加人救难行列,才得以进到村子里头。
灾害改变了地形原貌,昔日的青山绿荫,被摧残得光秃狼狈。
进入村子,一路上他满心悬着惊恐,不断在心中祈求上苍——别让他疯狂、别让他崩溃!
他心爱的女人……一定要让她存活!
放眼望去,尽是断垣残壁,这是一场什么样的恐怖浩劫引生命,多么的渺小与无助!
救难现场,机械不停歇地挖掘着那已倒塌成堆的瓦砾,无数的救难人员顽强不放弃地,努力想自老天爷手中抢救受困的每一条宝贵生命。
随处复盖的遗体满坑满谷,尸横遍野,紧急救难的医护人员、进行心肺复苏术的急救场面随处可见,伤重者不计其数。
不!老天爷……别开这样的玩笑!他用尽全身的力量与意志,来支撑着自己镇定!
他跟她两个人,一个飞走、一个回来,他侥幸脱身于这场浩劫,她却身陷这场灾难!
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岳久权恨不得能马上抵达她的所在位置。
满目疮痍,怵目惊心,凄厉声中,一具具尸体与伤重的人,不断的送至临时救难处,有些模糊的面孔,更是他依稀认识的!
发电机轰隆的转动着,没水没电的灾区,夹杂着伤患的阵阵呻吟与家属哀恸的哭泣,令人鼻酸。
心跳急速加快!
就是这里!岳久权凭着模糊的景象,判断出眼前的残破瓦砾就是她的家。
这一刻,他几乎要崩溃了!
慌张地寻找任何一抹熟悉的身影,他随便抓了村民劈头就问——
“含笑呢?有看到含笑吗?”
“没有!”邻居心有余悸的脸对着他,说出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久权!”
一声叫唤,让岳久权慌张地回过头去。谢天谢地!他的好友仍在。
“老孟!”他一张脸胡髭满布,猩红的眼睛对着孟医生急问:“你有看到含笑吗?有没有看到她?”
“她……”孟医师霎时惊恐地睁大眼睛。他早已一马当先,加入救灾行列,可是……他没有想过要救于含笑,因为他没想到她在这里。“她没有在纽约?!”
显然地,多此一问了!会看到岳久权出现在这里,事情……不乐观。
莫大的惊悚自皮肤上炸开,岳久权感到眼前一片昏暗——
“我查过她的人境纪录,她搭前几天的班机回来了。”
“快!”孟医师拉着他,冲向那倒塌成堆的瓦砾堆中。
第十章
失心疯一般拼命挖掘,岳久权已顾不得理智,纵然还有太多生命等着他营救,可是他没有办法眼睁睁地错过抢救于含笑的黄金时段!
这是他的私心、那是他的挚爱,满布泪痕,他一声声凄厉叫唤,几乎发狂。
“含笑!”
“含笑……不………不!快出点声音让我知道你在不在里面……”一会儿发了疯似地拼命以工具挖掘,一会儿挖掘的工具被他抛在一旁。
理智全失,他想用他的双手快速找到她,任何工具到他手上就像废物一般,只会耽搁他找寻的急切。
“久权,你冷静一点!”孟医师虽也心慌,但感受到他那股悲痛的力量,只能无意义地劝说。
耳朵听不进任何声音,此刻,岳久权心里只有恐惧!
手上的动作不曾停止,两人挥汗如雨,奋力地搬开、挖走石堆。
“含笑……”岳久权的声音已经沙哑了,他一声声唤着,每呼唤一声、心就死一次,每唤一声,就感到希望愈加渺茫。
“求求你……求求你出个声音哪!”
他鼻酸地嘶吼,盈眶的眼泪,热烫地滚落,跪在池上、几乎崩溃。
视线模糊,双手……仍然不停地挖掘。
顽利尖锐的石片,划破他的手、磨破他的掌心,鲜血和着泥土,疼痛的感觉全然麻痹。
满脸黄土,没有空去抹净,一身污泥,都已经不重要。
“我的含笑……我的含笑……”在哪里?在哪里?一股股椎心刺痛,残忍地刺穿灵魂般,让他几乎无法承受!
“久权……”泪雾,蒙上了孟医师的双眼。
岳久权发狂一般!
“千万不要让我失去你——千万不要!”狂乱的呼喊,催折着旁人的心。
“ 他妈的 !老天爷——老天爷”厉吼般控诉,他恨老天爷的绝情,前一刻才祈求上苍、这一刻他痛恨着上苍给他的折磨!
这样的寻找、这样的煎熬,好漫长,快要是他无法超越的痛苦!
天杀的!
他要找到她、他一定要找到她!
“呜……呜……”从土堆下传来很微弱的呜嚎声。
岳久权与孟医师一愣!心跳顿止一大怕!两人瞪大了眼睛相视一眼……
孟医师大叫——
“那是巴布!”直觉判断。地震前,巴布冲出诊所,失踪了!
“快、快、快!”粗喘着、催促着,岳久权不停地挖掘、惊慌中力求镇定,搬开一颗颗厚重的石块,要赶紧救出巴布。
“巴布、巴布……告诉我含笑在哪里……巴布……”他已经陷入无法控制的状态,理性完全抽走,脑袋里只有急切,任何一丝一毫的线索,他都要抓紧!
眼泪,不受控制地热烫泛流,刺痛地蔓爬在他被土砾擦伤的脸颊上,鼻尖的酸呛不曾停止过!
哀恸欲绝地紧咬牙关,毫不畏惧疼痛地赤手挖掘,指甲都掀了开、皮开肉绽,一股鲜血才自皮肤冒出,马上就一层黄土给复盖……心脏狂跳,他深怕熬不过去……
“呜……”巴布的声音更清晰了!
双眼一亮——岳久权看到它!
“巴布、巴布!”他爬着过去,掰开狗儿身上的层层复盖。
直到完整地看到巴布的整具身躯,他屏息、小心翼翼地将遍体鳞伤的巴布搬移出瓦砾堆中。
心疼极了!疼得揪成一团,岳久权的眼泪掉下来,滴落在伤痕累累、体无完肤的狗儿身上。
“怎么样?”孟医师瞪大了眼、紧张地诊视巴布。
“呜……”巴布掀开疲惫的眼,看了主人最后一眼“巴……布……”岳久权哽咽,悲痛得说不出话来。
巴布在他怀中断气……
岳久权一度痛苦地闭紧了双眼、蹙紧了眉心……
’ 随即,将巴布交给一脸沉重肃穆的孟医师,吸了吸鼻子,抹去泪痕,火速翻动瓦砾。
. “含笑……”他硬着注音,沙哑叫着。
一层层瓦砾搬开……他……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