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书打量的视线,变得肆无忌惮且轻薄了。
心中向往的世界,当下就在眼前,但夏艳却有些情怯。这宽敞办公室的气氛已经够教夏艳不安了,投注在她身上的眼光,更让她感到无措。
疑惧地迎向那美艳秘书的目光,她知道……对方不怀善意。
空气中,带着一阵短兵相接般的敌对气息;而南湘楚在交代完毕,便踏人他的办公室,专注投入工作。
待龙头大老离去,秘书眼眸轻屑一瞥,夹着根细长的锉刀磨起指甲来,然后懒洋洋吐着讽刺
“哼!这位置没啥稀罕,你也甭得意!”秘书心中大致有谱,自己准备被扫地出门了。
夏艳不吭声,只是好奇地瞧着千娇百媚的秘书,那无所事事的样态,摆明的对南湘楚的交代阳奉阴违。
当他的秘书,果然什么都不需要会!夏艳开始相信南湘楚所言了。
“呵呵!总裁找你挡他母亲那一关,不过是暂时,好歹我也曾经是第一号候选人,我都没闯关成功了,何况是你?”秘书假意欣赏着自个儿的纤纤玉指,口吻酸得很!
“什么意思?”夏艳盯着她问道。
秘书扭腰摆臀,施施走到秘书室门口探了探,又漫步踅回来——
“哼!总裁老夫人怀疑自己的儿子生理机能有问题啦,逼他相亲征婚、交女朋友咩!反正弄到这秘书位置来的,都是拿来当里面那尊神只的供品啦!”
会谑称南湘楚为神只,实在是他让她挫败极了!那工作狂多变态呀!世间有这等意志坚定的男人?竟能无视于她的美色?!
“……”夏艳无言。她不懂,这该介意?或者……这重要吗?
“唉!清洁工也想飞上枝头做凤凰?啧啧!不过是拿来垫底的。”秘书投了记冷冷白眼。
夏艳轻易被激怒了,她从来就不甘于被人在口头上欺负。很显然,这名秘书的脸色与言谈,都充分显现出妒忌与不满。
“若真要充作垫底,他可以找个身份足以与他匹配的女子。”夏艳的嘴角勾起微微的弧度,却无笑意。
口气虽淡然,但她并不好受,这名刻薄的女人,重重踩着了她的痛处。飞上枝头做凤凰?她没有奢想过!但就算没想过,也不代表没有幻想的权利。
“当然!”张秘书虽无长处,但可伶牙俐齿得很。“所以别傻了,你当然不配啰!老夫人那一关你就过不了啦!哼,一家子都有毛病,那老太婆就会使唤人,现实势利、神经兮兮,她要知道你是女工的话,肯定大发雷霆,把你轰出去……”
她连串地叨叨说着,夏艳只觉得满脑子昏眩。原来,当他的秘书需要具备的另一特长,是要道人长短时也脸不红、气不喘。
正当秘书还滔滔不绝说着,她口中的老太婆——南妈妈的声音沉沉响起:“张秘书,我不知道你这么爱嚼舌根哪!”
一切对话,落人南妈妈耳中,她冷着一张脸,瞪住口无遮拦的刻薄秘书。
夏艳微愣,而秘书脸色一僵。
“老……老夫人……”秘书嘴角嚅动抽搐着,勉强要扯出一朵笑花,却又惶恐地僵化着。
“你走吧!”南妈妈严肃出声。
她的这句话,让现场的两名年轻女子疑惑,不晓得是针对谁。
“伯母……”夏艳讷讷唤了声。现下,南妈妈知道她原来的身份是女工了吧!如此,是否终将否决她?
一脸严峻的南妈妈,深深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夏艳知道,那一眼,带着踌躇与评量的意味。
果然嫌弃她了,是吧?
她非常受伤,长久以来卑微作祟的心理,足以让她明了任何方式也无法改变门不当、户不对的事实。
天!别让她如此难堪!
她不会硬巴着虚荣的一切不放、也不敢沉溺于美梦,此刻,她一丝一毫都不敢奢望麻雀变凤凰的故事会降临在自己身上,她知道自己的确难以与南湘楚匹配。
心头剧烈翻腾,酸呛蔓延、隐隐刺痛着……
出身贫寒,何时成了一种错?但无可否认,劳力只换来粗糙的双手,换不来尊贵的命运。
梦醒,永远比好梦一场容易。自尊,被撕成一片片抛掷践踏……
她是如此渺小,如此悲哀!只能咽下自尊与苦楚,无权反抗。
趁着脆弱的眼泪还没有进出眼眶之前,她必须保留她的尊严。
忍住胸口的激动,夏艳提步快跑,奔出办公室。
“夏……”南妈妈踟蹰后开口,转念后还是收了声音。
她看着夏艳迅速消失的背影,叹了口气——唉!这丫头,又不是赶她走。
不过,先让她处决那不知死活的秘书吧!
第十章
阳光普照,白云映在整面的玻璃帷幕上,又是一个晴朗的工作天。
“大头,等一下洗到二十七楼的时候,你把台车往上升,让我到屋顶去。”当工作到二十八楼时,夏艳停下手边的工作,扭头对大头交代。
“啊?”大头奋力刷洗的动作停了下来。“为什么?你不是最喜欢洗二十七楼吗?”
“反正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对了!还有,如果……”夏艳沉吟着。“如果二十七楼那位南先生问起我,就说我没做了,知道吗?”
“喔!”大头愣愣地回答。
短暂交谈后,两人继续费力刷洗二十八楼的墙面。
只是,夏艳的心思飘忽,脸上的神采也已不复昔日的灿烂……
那天不告而别后,她休息了几个星期,才再度回到工作岗位。
过了好一阵子梦境般的生活,她明白,是该梦醒了。
自己和南湘楚两人背景的差异,是她从一见面就深刻体会到的,那生来就无法改变的悬殊,是她心头上的一个死结,永远也打不开……
他的完美、他的优秀,着实教她心系心动,但……心底的那分自卑,仍然教她没有足够的勇气迎向他……
所以,她选择逃跑,将美好的记忆锁在心底。
“唉……”向来不轻易叹息的她,轻轻喟叹了声。
是谁说,爱上一个人,只需要一天的时间,但要忘记一个人,却要一辈子?
她的逃避,会换来一生的遗憾吗?也许,她终将只能暗暗恋着,没有资格与他面对面。
但她知道经过这一段美好,自己已经无法将他从心中移除……
不艳,要到二十七楼了。”大头出声提醒。
“喔。”夏艳自恍惚中回神。“那快把我送上屋顶吧!”
她刻意要避开南湘楚……
大头依言将她送上楼顶,独自刷洗那一楼层。
此时,二十七楼的窗内——
正处于满心躁闷暴怒的南湘楚,盯着玻璃窗外沉思,霍地让那头大的怪家伙给吸引了目光。
他急切自椅子上起身,迅速迈往窗边。
将侧窗打了开,他探头问那二愣子:“夏艳呢?”怎么只见这家伙踪影?夏艳打算就这样消失?
大头咧嘴讪笑:“南先生,夏艳说她不做了。”
他照着夏艳的交代回答,但是,虽然嘴上如此说着,老实的大头,却不住地滚动眼珠子往屋顶张望。
南湘楚抓着了大头那丝不寻常的表情,冷冷盯着他片刻后,对他喊道:“你进来!”
“啊?什么?”大头怀疑地指着自己。“我吗?”
“对!你进来,台车借我几分钟。”南湘楚沉声说道。这头大的怪家伙,已经泄露了秘密而不自觉。
犀利如他,怎会没识破大头那张生涩的谎言面具!他现在要亲自去抓那条老爱逃避的美人鱼。
意大利的名牌西装被他脱下、抛在一旁,他一面等待着大头,面解开领带与高级衬衫的纽扣,将袖子换折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