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凯思前想后,觉得不对劲,可到底是哪里不对,他脑子里仍无法拼凑出具体的答案,只感觉到事情绝非表面上所看到的那么单纯。
“老公,”杜斐儿忧心仲仲的看着他沉凝的面容,“你想那个死冰块是不是真的会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加害我大哥?”
“他不会。”江若凯凭着直觉判定,一个拥有那般深邃澄澈瞳眸的人,心地绝坏不到哪里去。
“真的吗?”杜斐儿就是放不下心。
“那果你那么担心,就好好盯牢晨翰。”江若凯认定其中一定有鬼,一语双关的叮嘱杜斐儿。
* * *
翌日,杜斐儿起了个大早,开着她可爱的小车直驱卓畏翰的住处,从客厅一路找到卧房,只见他正蒙头呼呼大睡。
“大哥!”杜斐儿连喊了几声,卓晨翰睡得跟死猪一样,完全没有反应。
杜斐儿一恼,不客气的“砰”一声跳上床,震得床铺天摇地动,吓得卓晨翰骇然惊醒,误以为地震来袭,连忙找寻避难位置,惊惶失措的模样看得杜斐儿哈哈大笑。
听到嚣张的嘲笑声,已经逃到房门口的卓晨翰紧急煞生脚步,睡意醒了大半,再一回头,发现床上笑得直打滚的杜斐儿,整个人顿时完全清醒,眼眸迅速点燃两簇火焰,带着狰狞的怒容一步步走向尚不知死活的杜斐儿。
“你知不知道我天亮才上床睡觉?”他劈头就是一阵轰隆咆哮。
杜斐儿的恣意笑声戛然而止,毫不畏惧他的怒气,一骨碌的站起身来,气势高涨的回吼他一句,“你知不知道我昨晚打了多少通电话?”
卓晨翰一愣,气焰马上消了一半,“我昨晚在作画,你知道我在工作的时候都曾把电话线拔掉的。”
她猜也是这样,“就因为连络不到你,所以我才迫不及待的跑来了嘛。”
卓晨翰打了个大呵欠,身子不由自主的投向床铺舒适的怀抱,懒懒的问:“找我什么事?这么十万火急的。”
杜斐儿可不许他睡着了,将他趴伏的姿势硬转了过来,正面对着她。
“老爸昨天跟你说了些什么?”
这一问,驱除睡虫的效果意外的好,杜斐儿眼尖的注意到他的神情不大自在。
“没什么。”卓晨翰含含糊糊地道。
“是吗?”杜斐儿犀利的眸光直射向他,不让他蒙混过关,“如果没什么,为什么要关起门来神神秘秘的?”
“真的没什么嘛,”因为心虚,他的音量明显的大增,“不就是聊聊近况而已。”
“什么近况?”杜斐儿咄咄逼人的追问。
在她凌厉的逼问下,卓晨翰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欲盖弥彰的样子更突显出此地无银三百两。
“大哥.”杜斐儿脸色一沉,“你是不是有事瞒我?”
该死,他就知道自己一定会被看穿,他真后悔听了那么多秘密,他根本假装不来。
“斐儿,你别问了,求求你别问了。”他受不了的讨饶。
她怎么可能不问,好奇心是会害死猫的耶。
“是关于什么事?我?”她指着自己。
卓晨翰紧闭着嘴巴,一声不吭的期望能够明哲保身,殊不知他的神情还是出卖了自己。
“如果不是我,那么是江若凯喽?也不是,那么……是商仲凌那个死冰块?也不是,”杜斐儿忽然露齿一笑,“我知道了,是我们三个的事,对不对?”
她不过是瞎蒙的,好死不死居然真给她蒙上了,卓晨翰投降了。
“好吧、好吧,我全招了,可是你得答应我,千万不能让江若凯知道。”
第十章
基本上,对江若凯爱恋甚深的杜斐儿,在心中早已将他视为厮守一生的伴侣,既然关系如此密切,她怎么可能藏住秘密,尤其当这个秘密根本是以他们两人为主轴发展出来的,她更是一秒钟也等不及的找到他,将所有她才获知的讯息全盘托出。
原来卓振刚打的如意算盘之一是以双方协商合资的计划为饵,再以逼婚作为条件,企图迫使江若凯因诱人的饵非得妥协不可。
卓振刚手段如此决绝,毫无转圜余地的用意之一在测试江若凯对杜斐儿到底有几分情感,是否深到愿意为她牺牲自身的一切亦在所不惜,然而事实证明他并非无情,只是一身傲骨宁折不屈。
用意之二,便完全是自私自利的想法,欲借着婚姻的结合而顺理成章的将自己全部的事业移交给江若凯,他可不想像王永庆一样,七老八十了还得亲自为事业奔波劳苦。
虽然他想得很美,只可惜男主角不配合,致使计划不能顺利执行,可他也不是省油的灯,自然早已留了后路。
表面上,彼此之间的合作计划宣告破裂,实则不然,当然这得感谢江若凯的好伙伴傅沛恩踊跃的支持与参与,和他连成一气共同瞒骗江若凯,背地里设厂的工程已开始进行,只有不知情的江若凯差点急白了头发。
而卓振刚打的如意算盘之二,便是他那个抛弃老父不闻不问的独生子卓晨翰。算准了杜斐儿为了疏通他和江若凯之间僵持不下的难题,必定会转而向卓晨翰求助,他们兄妹情深,说不定真能打动卓晨翰的心,愿意回来接掌家业,这是计划中较为艰难的部份,但出人意外的竟真的劝回了他,既然他肯回来,卓振刚心中的大石一落,也就没有刁难江若凯的必要了。
如此一举两得的妙计,卓振刚出乎意料的大获全胜,设置晶圆厂的工程顺利进行,家族企业的棒子也有子传承,算来算去他都是最大的赢家。
江若凯听罢杜斐儿的述说,已经快被体内一把熊熊烈焰给燃烧成灰烬。
“不可原谅。”江若凯额爆青筋、目射冷芒,在被出卖和背叛的双重打击之下,他得用尽全身的力量才能够遏住怒火倾泻而出。
深切感受到他的愤怒,杜斐儿不觉一阵胆战心惊,怯怯地道:“老公,我知道你很生气,可是请你不要怪我老爸,虽然他自私了点,但终究有一半是为了我,看在我的份上,请你不要跟他计较。”
卓振刚的所作所为其实还不足以引来他这么大的怒气,江若凯此时此刻想要痛宰的人是傅沛恩。
“你放心,我不会怪你父亲,他会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既然我们双方能合资设厂,那么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可是……”杜斐儿忧心他气焰骇人的怒气,“你在生气。”
“是,我是在生气,但对象不是你父亲。”他怎么能不气?他最信任的知交好友居然和外人联合起来摆他一道,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他气得吐血。
他这么一说,杜斐儿圆溜溜的明眸一转,总算明白他何以会气成这样,说来说去,似乎她才是罪魁祸首。
她愧疚地道:“其实你也别气傅大哥了,他一定是为了帮我才会这么做的,你要责怪要生气全冲着我来吧,我不会有一句怨言的。”
语毕,她直挺挺的站在江若凯面前,一副任由他宰割的模样。
她勇于接受制裁的诚挚态度,令江若凯满腔怒火暂时消退,也不知道哪来的好情绪,他头一回主动伸展双臂将她圈进怀中轻轻拥着。
“也罢,所有的结总算全解开了,我不必再去承担公司的利益和损失,也不必面对你父亲施加的压力,对我而言,不啻是一种解脱。”这一年多来,他把自己逼得太紧,实在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