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没想到你居然能信守承诺。”魁克喟叹,又是欣慰又是高兴。
“塔儿怎么样?我为她留了四年的长发,她总该给点回报吧!”方擎笑道,突然想起潘若瑀在场,急忙朝她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她神色木然地僵坐,双手绞得死紧。
该死的,不明来龙去脉的她果然误会了!方擎暗地呻吟一声,开始后悔为什么当初不说明他留长发的原因。她越是装得若无其事,他就越感到心痛。他很想立刻跟她解释清楚,却碍于魁克和哈奇一直朝他发问,让他无法跟她说话,他只能担心地看着她,企望这场对话赶紧结束,好让他和她能私下独处。
“方擎,你心不在焉。”魁克察觉到方擎的思绪根本不在他和哈奇身上,虽面对着他们两个,视线却不住往旁边飘去。直至此时,魁克才注意到潘若瑀的存在。
“这位小姐是……”
“您好,我叫潘若瑀,来自台湾。”潘若瑀收拾心伤,礼貌地朝魁克点头,却目不斜视,对坐在他身旁的方擎完全没有给予任何视线停留。
“魁克,她很漂亮吧!”哈奇兴奋地说,总算从遇到方擎的惊喜中回神,忆起身边还坐着潘若瑀。“我还从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女孩子呢!”
对于儿子这种少年心性,魁克只是温和地笑笑,然后看着潘若瑀道:“我是魁克,是这一族的首领。为什么你会千里迢迢地来到叙利亚?而方擎,你为什么进了沙米耶沙漠也没来找我们?”最后一句带着埋怨的怪罪意味。
他无法接受她对他视若无睹的模样!方擎聚起了浓眉,心神全系在潘若瑀身上。直至魁克加大音量而哈奇也帮忙呼唤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失常。“什么事?”
“什么事?”哈奇不可置信地低呼。“我才想问你什么事咧!”
“哈奇,不可无礼。”魁克沉声制止。方擎是他们的恩人,虽说他的亲和力允许大伙儿和他无所顾忌地谈笑,但假如态度过于无礼,身为首领的他是绝对无法容许这样的事。
被斥责的哈奇不好意思地吐舌,知道自己因久违的兴奋而有点失了分寸,缩缩脖子,安静地坐在一旁。
“是我不好,我不该分心的。”方擎开口缓和有点僵硬的气氛,简略地将自己受聘于潘若瑀的事说了一遍。“所以我们只是过来看看,明天就得走了。”
“真的没办法多留几天吗?塔儿和族人出去了,我们已经放出信号通知她,她应该在后天就会赶回来的。”魁克极力挽留,失望之情溢于词色。
“这……”方擎有些为难。谁知道他们动作那么快,居然马上将远离的人叫了回来?“可是我真的……”
“别顾虑我,既然人都已经在回来的途中,错失交臂岂不可惜?我没那么不近人情,而且也不差这几天。”潘若瑀轻道,站起身。“你们尽情聊,我去外面看看,可以吗?”她向魁克征询。
“当然可以,真谢谢你了。”魁克高兴回道。“否则要是小女赶回了营地,发现方擎已经离开的话,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潘若瑀勉强一笑,心里却凄楚不堪。她这么成全他人,到底该算愚傻还是有自知之明?他的仙人掌出现,她这株不适合沙漠的蔷薇该移植他地了,是吗?她再也无法强装笑颜,藉着点头告退掩饰几已夺眶的泪,转身快步走出了主帐。
“我先去卸下我们的东西,待会儿再聊好了。”方擎找着借口,起身就想随后离开。方才看到她透显著哀伤的背影,方擎只感觉心头一窒,恨不得立刻赶到她的身旁,将她紧环怀中,说明一切。
“别这么见外嘛!有人会帮你处理,别担心那些琐事。”不明所以的斟克长臂一伸,立刻将离座的他又拉了回来。
“是啊!”哈奇兴奋地靠了过来。“告诉我们你这四年是怎么过的嘛!”
面对他们的热情,方擎苦笑着,虽感无奈,却又无法言明,只能忍下所有的焦急,勉强自己陪着他们又说又笑。
当晚,魁克他们举办了一场宴会欢迎方擎,一群人载歌载舞,好不热闹。整个宴会以方擎为中心而进行,接绵不断的问候与寒暄让他应接不暇,一直到宴会终了,还被簇拥到主帐内,继续接受众人访问。
尽管方擎对于潘若瑀的心情与想法感到焦急,却在众人的热情与关怀下完全无法脱身,直到深夜,他好不容易才用疲累不堪的借口得以离开时,还有不少人发出失望的叹息声。
脱离众人包围的方擎急忙寻找潘若瑀的身影,得到的结果却是她已被安排到别人的帐篷就寝休息。面对这样的告知,方擎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只来得及交代对方在翌日潘若瑀醒来时转告她要她去找他,就又立刻被眼尖路过的人看见,再次身不由己地陷于众口盘诘中。
当隔日潘若瑀醒来后,得到这样的讯息,她只是保持默然。
托方擎的福,她这个陌生的外客,尝到了备受尊荣的礼遇,却也让她受之有愧。她真的不知道,在得知他所允诺的对象是这一族族长的女儿时,自己是否应该继续待在这里?
潘若瑀并没有依言去找方擎,反而往营地旁的绿洲走去。她可以料想得到,他现在一定还是处于被一大群人包围的状态中,就算她去找他也是白费工夫,因为他的身旁完全没有她可以容身的空间。
走到湖旁,她找了棵树坐在底下,微微发怔。隐约传来孩子们嬉闹的童言笑语,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和哥哥一起玩乐的情形。
小时候的她常常破坏父亲的成果,有时无关紧要,但也有一、两次是严重到无法弥补的情形。每一次,长她八岁的哥哥为了维护她,都会把所有的过错往身上揽。那种温馨的片段总是会让她怀念不已,潘若瑀神色一黯,因为在出事之后,以往无忧无虑的她,就再也不敢恣意妄为了。
“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
潘若瑀回头,看到一个小女孩带着靦腆的笑容,站在她的身后怯怯地问。小女孩身后的不远处还有二男一女躲在树后好奇地探头探脑,看起来大概都是七、八岁的年纪。潘若瑀微微一笑,这个小女孩让她想起以前的自己,总是被同伴们推派去跟外人交涉。
“好啊!”她点点头,起身握着她的手,和小女孩往同伴的方向走去。
其他的小孩见她走来,不断地交头接耳,显得又紧张又兴奋,等到她真的走到身旁,顿时又鸦雀无声。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那个小女孩站了一会儿,有点气急败坏地喊。每个人都不说话地瞅着她和那个阿姨看,好像变成是她自作主张把人邀来,把气氛弄得很尴尬的样子。
小女孩这么一责怪,原本就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的孩子们更是沉默了,你看我、我看你的,没有一个人开口,这么一来,那个小女孩更是羞怒得快哭出来了。
潘若瑀轻笑,这样的情况她以前也经历过啊!她看到地上有他们用树枝划过的痕迹,走过去蹲下看着,用轻快愉悦的口吻问:“你们刚刚在玩什么?”
“昨天老师教我们写字,我们在练习。”小女孩抽噎地回答,她已经忍不住哭了出来。
“对呀,刚刚米奴都答对了哦!”话题一开,其中一个小男孩指着那个小女孩跟着说,有点像是为了弥补刚刚的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