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总总地交代了不下二十件,只见舞影忙上忙下地收拾,好不容易将药箱给塞满了。
舞影伸手拭汗。她从来不知道,一个小小的药箱,竟可装下如此多的东西。她怀疑他要她带的东西,真的都是必需的吗?为什么她有一种被耍的感觉?
“还有什么没带的吗?”舞影的双拳握得死紧。
冷单倣故作无辜地眨眨眼。“我想没有了。”
一种念头在舞影脑海中闪过,她疑惑地望着他。“你为什么知道该带些什么药?”
难道他就是……不可能的,他太年轻了!
“因为我见过他备药,所以清楚该带什么。”冷单倣脸不红、气不喘地说道。他开始佩服自己的机智。
“是吗?”直觉告诉她,这件事透着古怪,但她又说不出是哪出了问题。
还是先带走他再说吧!
舞影甫弯身将他拉起,此时一声鸡鸣划破天际传入两人耳里。
舞影的身躯明显一僵,懊恼与自责的复杂光芒在她眼里流转,她不甘地看了他一眼,放下手中的药箱。
“唉……”一声无奈的低叹自舞影口中溢出,她落拓地转身,纵身离开。
“喂!你上哪去?你尚未解开我的穴道啊!”冷单倣朝天喊叫。
只听见冷淡的语调自空中传来。“三个时辰后,穴道自解。”
她走了。他不明白她为什么半途撒手,对此他感到有些失望,他正期待她带他去见识见识的。
不过,他确定她会再回来的,这点他有十足的把握。
冷单倣扯唇轻笑,俐落地起身,拂开沾在身上的杏花瓣,一手抚着下巴,朝她离去的方向沉思良久……
原来,他的穴道,未曾受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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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场景,不同的是冷单倣摊放在床榻上的医书,已换成另外一册。
“既然已经来了,便进来坐吧!”冷单倣冷不防地开口,视线却未离开医书。
一抹黑影眨眼间已进人屋内,这一次她是从门口入内。
“你没走?”她上扬的语调有着诧异。
“我想不出有什么地方可以收留我。”
他翻身下床,迳自走至桌前坐下,桌上已备妥丰盛的佳肴,并摆着两副碗筷。
“其实昨夜你不需点我的穴道,我也会乖乖地跟你走,毕竟没有人会让自己挟持来的人饿死,而我正愁找不到可供我免费吃住的金主,幸好你出现了。不知道我现在要求你带我走,会不会太过厚颜无耻?”他对她温柔地笑道。
舞影愣住了!她不知道竟有人甘心被挟持,只因为有免费的饭可吃、有免费的地方可住?她突然发觉,自己无法应付像他这样的人。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答应喽!先坐下来用膳吧,这一顿算我的,吃饱了好赶路,以后可就靠你的了。”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拉她坐下。
“你……放手!”她从不让人随便近她的身,现下却让一名男子轻易地握上了她的手。
也不知道他是有意或是无心,他扣在她腕上的手,恰好是软麻穴的位子,教她无力甩开。
“你!”
不理会她欲杀人的怒眸,他含笑地为她揭开覆面的黑纱。“用膳时蒙着黑纱,怎么吃呢?”
“啊!”她错愕地转开头,不愿让他瞧见她的脸,却已不及。
她很美,虽不属于温柔婉约、楚楚动人、惹人疼爱的弱质女子,却有一种独属于她的韵味;一种慑人心魂,令人在不知不觉中沉溺于她姣好容貌里的特殊吸引力。
这样的女子,对极了他的脾胃。
他心念一转,倾身向她,唇角泛着坏坏的笑。
“你做……晤……”她的红唇轻轻刷过他的,带起一阵酥麻感。她从来不知道,男人的唇也是柔软的。
在意识到他对她做了什么之后,一股臊热涌上她原本过于白皙的脸蛋,玉手毫不犹豫地往他脸上挥去。
冷单倣闪过身子,躲开她这无情的巴掌,他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眷恋着方才的温存。
其实他只是想亲吻她柔嫩的脸颊,没料到她会正巧转过头来,他得意着自己的运气真好。
“你--我杀了你!”
“咻”地一声!长剑出鞘,瞧她怒气腾腾的模样,是真的想杀了他。
冷单倣侧身轻松地躲开一剑。她愈是生气,他便愈感到开心,一表示尚未有人动过她,他是第一个吻她的人。为此他竟然感到松了一口气,有了他未察觉的情绪波动。
“有人告诉过你,你生气的时候特别美吗?”
回覆他的,是无情的一剑直刺而来!冷单倣更是乐坏了,她的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笃”地声响!原本刺向他的一剑被他躲过了.长剑刺上桌面,直穿而人。
冷单倣瞄了一眼被毁的木桌,恍然大悟。“原来你真舍得杀我,而非故意吓唬我。”
舞影冷冽的双眸,迸射出浓浓的杀气。“你去死吧!”
她的武功路数让人瞧不出是属于何门何派,招招凌利,置人于死。在她的剑招里,只有攻势没有守势,仿佛一出招就得夺人性命,否则将玉石俱焚。
去练这种只求让对方死、不要命的武功的人只有一种--杀手。
冷单倣微眯的眼,透出危险的光芒。他专注地陪她过招,只守不攻;他不想伤害她,也不想成为她的剑下亡魂,为求两全其美,他必须全心应招不得有误。
一滴冷汗自舞影的额间滑落。自她刺出的第一剑开始,她的心便往下沉。
他会武功!并且是绝顶高手。她出的每一招,看似被他险险避过、性命发发可危,却伤不到他一分一毫。
从来没有人能在她的攻势下存活,只有他.不但没死还游刃有余,这教她如何不感到心慌呢?
原本她还担心,她是否会失手而一剑杀了他,哼!
看来她是庸人自扰。
等等!担心?她替他担心?
蓦然窜起的念头,让她的心头一颤。她竟然会担心他?为什么?因为他轻薄过她?因为他是第一个不想伤害她的人吗?还是……
她猛一咬牙,不愿让自己多想。杀手是没有心的,杀手是不配、不能有情的。
她必须杀了他!她必须证明自己是无心也无情的人!
她内心的挣扎,反应在她的眼瞳中,冷单倣一直仔细地观察她,当然清楚她心境的转变。
她强迫自己冷酷无情,伪装自己成为真正无心无情的杀手模样,这样的举动深深地触动他内心潜藏的怜情之情;这样的女子让他心疼,让他想拥在怀里好好地呵护。
过招中的两人,招式不曾停,流转的心思也未曾停歇过,直至拂晓的鸡啼震醒了舞影。
她惊慌地撤招,轻盈的身影往门口掠去,却被一抹修长的身躯挡下。
“我现在才明白,原来‘魅影门’的传闻是真的。”
冷单倣斜倚在门上,堵住了去路。
舞影抬眼直盯着他!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能轻易地看穿她的来历?她并未发出“夺魂令”不是吗?
“什么传闻?”她想知道他还知道了些什么,虽然她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耗在这儿。
冷单倣神秘地笑道:“传闻只要接到魅影门所发出的夺魂令者,必活不过五更天;而只要有能耐撑到五更天的人,便表示保住了命。因为魅影门所派出的杀手,不论完成任务与否,皆必须在天亮前离开,对吗?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影杀手--或是你愿意告诉我,你是属于日影、月影、星影三堂中,哪一堂的堂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