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柔的童年十分寂寞,从小只有父亲疼她,她是由奶妈一手带大的,每次她问及奶妈为何娘亲不理她,奶妈也只是哭着摇头。随着时光流逝,嫣柔已经十七岁了,充满灵气的双眸配上绝色的容貌,虽然美丽,却是一个寂寞的人。
嫣柔的两个姊姊因母亲的命令而鲜少与她碰面,大姊苏玉雪于两年前嫁入长安首富李家,二姊原本有心化解母亲与妹妹间的僵持气氛,但每每一提到嫣柔,苏夫人都是无情的拂袖而去,久而久之也只好放弃。
苏嫣柔进到柴房,用力往草堆上一躺,想到了昨天她由家丁口中得知大姊要生产了,才会偷溜出门,却在李府看到了悲伤憔悴的苏玉雪。从家丁口中得知,玉雪即将生产,而丈夫已经好久没有回家了,嫣柔在追问下才知道她姊夫迷上了一个名妓,终日流连在青楼不肯回来。
这象话吗?因此,她才换上男装替姊姊打抱不平,把那个没心肝的李则恩打了一顿。要不是被那个霸气男子扛出酒楼,她才不会如此轻易放过他呢!
苏嫣柔回想起痛揍姊夫的畅快感,及意外遇上的陌生男子,心里突然觉得有些纳闷——奇怪,李则恩那种人怎幺会有这种出色的朋友?想起他冷峻的面孔、莫测高深的双眼,及挂在嘴角的傲慢笑容……哼!还像一袋米似的把她扛出去,下次再碰到他绝不是一把沙子了事,没事去逛窑子的人一定不是什幺好东西!
“丫头,又被罚关柴房啦?”
“师父!”苏嫣柔弹身而起,开心地看向眼前出色的一对男女——男子一身白衣,俊雅尊贵,腰间系了一枝紫玉长笛;身旁女子则一身淡紫,笑意盈盈。
沈轩之及宓儿这对夫妻从嫣柔七岁时就出现在她身旁。七岁,亦是她第一次被母亲关入柴房,年幼的她在破旧黑暗的柴房里十分害怕,大声哭喊之际,这对仙侣突然“砰”地一声出现她面前。
他们和气又幽默,一下子就使小嫣柔重展笑脸,一点也没有恐惧的感觉。他们只说和她有缘,且收她为徒,教了她一身功夫,不时地与她作伴。就这样,嫣柔虽得不到母亲的关爱,但在这一对师父身上,她却习得知识及才能;举凡仙术、医学、武术、书籍、暗器等等。最重要的是,她不因被冷落而封闭自己的心。
“你昨晚好棒,一桶水泼得他像条落水狗。”紫衫女子拍手笑道,秤赞徒儿的英勇。“宓儿,你怎幺也和她一起胡闹?”白衣男子亲昵地轻敲妻子的头,嘴角的笑意却化解了原本努力维持的尊严。
“啊?师父!昨晚你们都在?那你们怎幺不出面?害我被——”
她忽地停住不想再重复一次自己的糗事,只是气鼓鼓地瞪着两人,眼中写着“不满”。
沉轩之笑了笑,使坏地开口:“我哪有脸出面啊?我说徒弟啊,你好歹也跟我学了十年的功夫,却被人像抓小鸡一样拎了出去,太丢师父的脸了!什幺仙术、暗器……随便一样都可出手,我的宝贝徒儿却用一把沙扔向敌人的双眼,唉!根本是小孩耍无赖嘛!丢脸死了,你还要为师出手帮你,我们面皮薄呀!”
“师父!你——”嫣柔气得俏脸通红,她这个看似斯文的师父总爱逗她,惹她生气惹她哭,还会很认真地说这是让她情绪有正确的发泄管道,什幺理由嘛!一点也不像个得道的仙人,既不伸张正义,却总爱欺负她!
“啊!我知道了,我的小徒儿动心了,不但不肯伤他,连贴身的玉佩都送人了。”他一顿,又缓缓笑道:“小嫣柔,是不是想嫁入了?”
沈轩之仍是嬉皮笑脸,看着嫣柔的小脸由红转白,一双手急忙摸遍衣服找寻玉佩。
“不见了!我的玉佩真的不见了!”
那是父亲所赠的玉佩,上面特地刻上她的名字,如果被人拿去,借故寻上门来,她娘不知又要如何处罚她了。
宓儿看她苦着一张脸,于心不忍地安慰道:“别急,师父这次来就是要告诉你,捡到你玉佩的人所住之处,你今晚再偷偷拿回来,不就成了!”
“宓儿师父,还是你对我最好。”
她感激地搂住宓儿,并对沉轩之吐了吐舌头。后者露出不以为意的笑容,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师父,我再三个月就十八岁了,你们可不能忘了对我的承诺喔!”
从她懂事后,她总是想问师父们为何她的娘亲不喜欢她,沉轩之和宓儿总是以“天机不可泄漏”带过,不肯告诉她,说是要等到她十八岁时才能知道。嫣柔特地再度提醒他们一次。
“嫣柔,每个人都会有一些心结,不一定是谁的错。总之,那不是段值得提起的过去。”他缓缓说着。
“我懂,这幺久以来我也告诉自己要死心了,可是……我总是在祈求……奢求有那幺一天,她会爱我……即使只有一天……对我好就够了。”豆大的泪珠滑下嫣柔的脸颊。
“我的乖嫣柔,别哭了,一切都会过去的,现在先好好休息。今晚还有正事要办呢!”
宓儿心疼地搂着她,替她擦干泪。沉轩之一言不发,只是拍了拍嫣柔的背。
“他住在悦来客栈的上房,在左边巷道第二间。”
说完,伸手扶过妻子,长袖一挥,两人再度消失。嫣柔擦了擦眼泪,努力打起精神,既然师父们说时候未到,她就耐心再等吧!反正她迟早有一天总会知道的。
现在最重要的事,是要夺回她的玉佩。
午夜,一条人影倏地飞上了悦来客栈的屋顶,这名神秘的夜行客正是苏嫣柔。
她先用仙术造了一个替身留在柴房,接着换上夜行衣直奔客栈,准备夺回她的玉佩。这次一定要夺回,不可以再让师父有取笑她的把柄了。
她闷闷地想起沉轩之促狭的面孔,另外,她要好好教训一下那个取走她玉佩的登徒子。玉佩乃是她贴身之物,被他乘机偷走,那个家伙真是可恶,不但扛她走出酒楼,大大侮辱了她,且又偷走她的宝物,这个梁子他们是结下了。
蔺无痕在房间打坐调息,以他的武艺修习之高,早就发现了屋檐上有人。他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心想,李家的人果然沉不住气了,经过昨夜酒楼一事,今夜就派人来查访他的身分。他打算生擒来者,给他来顿永生难忘的教训,既然有胆招惹紫焰盟,他就不会对他们客气。
蔺无痕起身吹熄烛火,静静躺在床上等着,不管来者是谁,他都会让他后悔走这一遭,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守株待免。
苏嫣柔原本咒骂着屋内的人那幺晚了还不熄灯睡觉,害她趴在冰冷的屋檐上冻得直打哆唆。如果他再不睡,她这个要当小偷的都快睡着了。
正当她快昏睡时,屋内的人有了动静,接着蜡烛熄灭。嘿嘿!终于能行动了。
嫣柔耐心地多数了一百下,才小心地移动快僵硬的四肢,跳下屋檐,从他的房间顶端吹入一些安眠香。她小心翼翼地潜到室内,站在他床前,不禁得意地笑了笑,从他平稳的呼吸看来,他睡得就像只猪一样。她慢慢地伸手探向他的枕边,听别人说珍贵之物通常是藏在枕头下的。但是她左摸右探,就是没有她要的东西,正当她疑惑地皱起眉头时,床上那个睡死了的人正张着眼,直直地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