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妳知道杰克停车的位置吗?等一下我数到三的时候,拚命往外跑,知道吗?」柳如絮感觉出对方不怀好意的眼神,觉得自己的手冒出了冷汗,她知道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往外跑。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办得到,我好怕!」珍紧紧握住柳如絮的手,大眼写满了恐惧。
「珍,我也很怕!但我们必须鼓起勇气。」柳如絮自己也很害怕,但她仍是轻声安慰着珍,她们一定办得到的。
「一……二……三,快跑!」在对方慢慢朝她们移动的时候,柳如絮喊出声,拉着珍的手就往外冲。
「柳……他追过来了!」珍在拚命向前跑的同时,还偷偷回头看了一眼,一看之下她吓得大叫,因为刚才那名流浪汉已经跟着追出了大楼。
「快跑!别回头!」柳如絮听了更加害怕,拉着珍向前急冲。
「啊!」珍忽然一个踉跄跌倒了,整个人跪坐在地,痛得哭了出来。「不要丢下我,我害怕……」
听到珍害怕又可怜的哀求,柳如絮真的无法丢下她不管,于是弯下身检查她有没有跌伤手脚,这一个耽搁,对方已经追了上来。
「你到底想怎么样?」柳如絮惨白着一张脸,哆嗦地从口袋拿出所剩的纸钞,扔给了站在眼前的流浪汉。
「臭女人!害我追了快半条街,这些钱就想要打发我﹖﹗把妳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他低啐一声,看得出眼前的东方娃娃很害怕,而另一个美国女人看样子也扭伤了腿,今晚他可真是幸运,碰到两个好猎物。
「我们身上就只有这些钱,没有其他的了!」柳如絮紧咬着下唇压抑想尖叫的冲动,深知这种行为只会激起对方的愤怒和攻击。
「救命啊!救命啊!」珍忽然扯开喉咙大喊,只希望有人能解救他们。
「臭婊子!妳别叫!」果然,他愤怒地举高了手,狠狠地甩了珍一巴掌,跟着从外套里抽出了一把刀子。「再叫我就杀了妳﹗」
「啊──」被打了一巴掌的珍喊得更大声了,泪水爬满了整张脸,凄厉地哭喊一声大过一声。
「臭婊子!妳还叫!」见珍叫得更大声了,他气得扬起手边的刀,恶狠狠地就要往珍身上刺过去,柳如絮紧急之下只能将珍往旁边用力一推,对方的一刀刚好划过她的衣服。
一刀落空,他愤怒地再次将刀子高举,而柳如絮很自然地缩着身子,反射性地以手护着自己的脸。
那一刀迟迟没有落下,跟着她似乎听到了重物撞击的声音,还有男子愤怒的咆哮声,她鼓起勇气睁开眼睛,想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再让我看见你在这里出现,就等着投胎吧!」
「砰」的一声!昏暗的夜色中,柳如絮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一拳就将刚才的流浪汉打倒在地,而这个愤怒的男音似乎似曾相识……流浪汉自地上爬起,歪歪倒倒地仓皇逃离,连头也不敢回地跑走了。
「妳到底有没有脑子?选这种时候在纽约游荡?」高大的身影随即旋过身来面对柳如絮,怒气冲冲地开口。
「呃﹖﹗」柳如絮心中一惊,听这个声音明明就是……「柳,妳认识他吗?」虽然危机已经解除,但珍仍是找不到力气起身,再说她现在最好奇的是眼前这个救了她们的人,他是谁?为什么从来没听柳如絮提过?
「仇翼!」直到对方又向前站一步,柳如絮这才惊呼出声,刚才以神人之姿救了她们俩的,居然是仇翼﹖﹗他的身影在夜色中更显高大,雕刻般的五官此刻正凝聚着风暴,一脸愤怒的表情。
「珍!小柳儿!」在这个气氛凝重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车子的喇叭声,跟着是杰克焦急的呼唤声。
「杰克!我们在这里!」在柳如絮的扶持下,珍咬着牙站起来。看样子她的脚是扭伤了,她朝车灯的方向猛挥双手,高兴地喊着。
杰克将车子停在他们面前,紧张地冲下车来,迅速地扶住了珍,一脸敌意地瞪着仇翼,以为眼前这个高大的男子是意图不轨的人。
「杰克﹗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珍扑进他怀中又哭又叫,将刚才惊险的一切从头说了一遍。
「都是我不好,应该想到把你们留在那里并不安全。」杰克听完后,一手搂着珍,一边充满歉意地对仇翼伸出手。「我刚才误会你了,不管你是不是小柳儿的朋友,我都要谢谢你的见义勇为。」
「举手之劳。」仇翼握住对方友善的手,紧绷的脸直到现在才略显和缓,他指着珍的腿开口道:「她的腿看来扭伤了,还是送她到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妥当。」
「我知道,再一次谢谢你,我叫杰克.怀德,你是?」
「我叫仇翼,你送她上医院去吧!我会负责将如絮送回家的。」
或许是因为仇翼刚才英雄救美的英勇行为,再加上杰克真的满担心珍扭伤的脚,于是他摆摆手,扶着珍上车,而柳如絮甚至连开口反对的时间都没有,车子就已经离开了。
「呃……谢谢,我自己叫计程车回去就可以了。」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但柳如絮直觉地不想和他在一起。
「请便,反正妳今晚做的蠢事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件,妳就自己慢慢走,看是想被另一个流浪汉洗劫,还是被醉汉拖到巷子里强暴,都随便妳。」他其实并不想这么说,但是柳如絮脸上明显拒绝的表情激怒了他!
「你……你为什么要把话说得这么难听?好像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柳如絮气极了,要是手边有什么东西可丢的话,她真的想拿来砸破他莫名其妙的脑袋。
「妳自小住在纽约,难道不知道晚上的街道有多危险吗?」
仇翼想到刚才那一幕,要不是他及时赶到,真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妳明明知道这些,却还待在外面闲逛,那不是摆明了要别人对妳们下手吗?」
「谁告诉你我在闲逛﹖﹗我才刚刚结束演奏练习,你听清楚了没有?自以为是的猪!结、束、练、习!」柳如絮再也受不了地放声大吼。
她到底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忍受他的侮辱?要不是因为他这么恶劣,她也不会将自己的时间排得那么满,要不是为了避开他,她也不用练习到这么晚,就不会遭遇到刚才的事情,更不用站在这里接受他的指控,不是吗?
刚才差一点被抢劫的恐惧都不如仇翼的言语来得伤人,再加上这阵子她又累、压力又大,在一阵吼过之后,她自己先是一愣,跟着缓缓流下了泪水。
「你为什么总是误会我?」她又气又伤心地伸手抹去泪水,当自己好心到他房间为他包扎时,她被指控是个准备献身的荡妇,就连她刚才差点被劫、饱受惊吓之后,他也说这全是她自找的!
她已经受够了!她再也不要忍受这些莫名其妙的指控。
「我现在就要自己回去!」她火辣辣地回头大声警告。「不准跟着我!就算我又遇到坏人,也是我『自找的』,不劳你费心!」
仇翼被柳如絮的怒气和泪水吓了一跳,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从一个勇敢的女战士,变成了泪眼汪汪的小女孩,刚才她被人用刀威胁的时候没有哭,衣服被划了一刀的时候也没有哭,那么现在她为什么哭了﹖「喂!」看着柳如絮走得飞快,他也迈开大步追了上去,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泪水让自己很不好受,好像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