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回人间吧。”他难舍地掬起她的脸庞,在她额上洒下一串细吻。“你有了七情六欲,神界不再适合你了。”
玉琳紧捉着他的手不肯放,“你不跟我走?”
“我不能。”
“我不要一个人回去……”她伤心地摇首,害怕失去他的拉紧了他的衣袖。
他终于向她吐实,“我这一走,你会被逼着打回原形的。”
“我不要人身了,我把舍利还给那只魔!”无计可施的玉琳,无声落下的泪水铺遍了小脸,冲动地想施法取出腹中的舍利。
“我不是告诉过你要把性子改一改吗?”他没好气地拉住她.“你怎么还是半点长进也没有?”
浓浓的离意泛在她的心头间,一想到,她这一走,即将是天涯海角、天上人间的永隔,满面是泪的她益发忍抑不住,当他那双想推开她的掌心再次朝她伸来时,她猛然伸出双臂,隔着牢栏用力抱紧他,惊天动地的哭声,也同时爆发开来。
“玉琳……”深怕她的哭声会引来巡守的天将,圣棋赶忙将她的脸庞压进怀里免得传出去,并不时紧张地张望着四下。
哭得乱七八糟的玉琳,没有止歇的哭声全都闪埋在他的胸前,哭着哭着,她先是哭到哽咽,但哽咽到后来,再变成哭到打嗝,圣棋低首瞧着就连哭也没有什么形象的她,心疼地看她的眼睛、鼻子全都因此而红成一片后,他不舍地拍抚着她,并用自己的衣袖给她当帕巾拭脸。
“别哭了。”他都还在这呢,她就已哭成这样,往后他要是不在她的身边,她该怎么办?
玉琳抽噎地吸着鼻子,看着他温柔的眼眸半晌,她忽地用力以袖拭去颊上的泪,一言不发地两手握住牢栏,使出了全副的蛮力想把这座天牢破坏掉好将他给救出来。
都说过她的兽性比理性多了……
他不想让她白费力气,“玉琳、,我试过了。”这法子若真管用,他早就出去了。
拉也拉不开,弄也弄不坏,受挫的玉琳不肯死心,盯着下方那具将他给锁在里头的仙锁,举脚踹了踹,发现它没啥动静后,她拔下簪子在锁孔里挖挖撬撬。
“没有仙钥,你永远也打不开的。”当她气呼呼地想以神法变出一堆破坏用的工具前,太过了解她的圣棋轻声阻止她。
说时迟那时快,一柄金黄亮澄的仙钥,在他的话落之后,静静地躺在某只突然伸出来的掌心里。
“找这个吗?”
“对,就是这把……”忙碌的玉琳瞧了它一眼,点头应了来者一声后,摹然瞪大了眼,“咦?”
放着门神差事不干偷溜回神界的神荼,摆着一副苦瓜脸,轻轻将杵蹲在牢门前的玉琳给推开,拿起手中他在千年前偷来救郁垒的仙钥,准备再干一次劫囚这回事。
“门神?”愕然许久才回神的玉琳,不太确定地看着这名没见过几次面的同僚。
“对……”他的叹息有点类似悲鸣。“不过恐怕就快干不成了。”希望这回被逮到了后,他的下场可不要又是罚他去扫星宿山才好。
“你要放我出去?”圣棋怔看着他拿了那柄不知他打哪弄来的仙钥,径自开了牢门。
他挥挥手,“快走就是了。”
“可是……”正欲踏出牢门的圣棋,纳闷地看着他的动作,“你在做什么?”
“暂时替你蹲。”熟练地走进牢内后,神荼很认命地将他推出牢外。
“咱们非亲非故,为何你要帮我?”不明不白受了这等人情的圣棋,总觉得此举不妥。
“因为郁垒指名要你上他家小住,你呢,藏冬请你上他那做客。”放弃自艾自怜的神荼,缓缓抖出人间那两名同僚的计划。“你们就上他们那躲一阵吧,那两个目中无神的功臣,要保两只兽,不会太难的。”
玉琳一脸的怀疑,“真的?”当初叫他们来帮忙,他们还死推活推,横竖都不肯来,怎么现下又变卦了?
“藏冬说,这回下去,你们就再也回不来了。”神荼点点头,继续把话带到。“所以在被贬之前,你们最好是考虑清楚。“
圣祺一把环握住玉琳的肩,不多做考虑即下了决心。
“我要带她回人间。”在神界,她永远也不会快乐的,没有她,他留在神界也是孤寂,若是不能相守,就算有了七情六欲又有何用?他宁愿要她的欢笑。
“那你呢?”被神荼大德所感动,同时更敬佩他愿意背黑锅的同僚情谊,玉琳同情地看着他。
“就留在这替你们挡一阵子。”他边说边注意四下的动静,“八神将巡守的时辰快到了,现在快走。”
“谢谢你!”感激得鼻头酸酸的王琳,一骨碌地冲向他,跳至他身上紧搂着他的颈项不放。
享受美人恩的神荼也只能悠悠长叹。
“我认了……”被她这么一谢,这下他是非代蹲苦牢不可了。
“走吧。”在神茶主动关上牢门时,圣棋拉着朝神荼感激得没完没了的王琳往后撤,准备把握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争取时间回人间。
“圣棋……”就在他们走后,几道耳熟的叫唤声,缓缓自牢外的远处传来。
代蹲牢房经验充足的神茶,席地一坐,侧着耳,听着前来的脚步声,在来到牢门前时紧急地止顿。
前来巡视,顺道探监的八位神将,万没想到,被关在里头的正主儿,不是向来令他们敬如圣人,同时与他们保持友好关系的圣棋,颇暗的牢房里,圣棋已不见踪影,替换上的,是蹲在里头朝他们笑得很僵硬的老仇家。
马上将神荼视为助圣棋脱逃共犯的八位神将,前仇未清地、一块拉大了嗓门。
“又是你?”怎么每回都会遇上他?
神荼感慨万千地颔首,“对,又是我。”
“圣祺呢?”只想赶在天帝发现前快些逮回圣棋,以免失职将遭重惩的天乾,黑着一张脸,杀气腾腾地扯过他的衣领逼供。
“呃,这个嘛……”神荼先是顿了顿,随后换上了蒙混的僵笑,“嘿嘿……”呜……门神这饭碗丢定了。
地坤不怀好意地挑着眉,“让我猜猜,你又是被陷害的?”上回郁垒把他们八神将打得只剩半条命时,这个神荼是
站在郁垒那边的。郁垒上星宿山篡改姻缘,也是这个神荼替他把风看门的,可每回,他都说他是被迫下水搅和,纯粹是被同僚陷害。
“你们会相信吗?”信誉早就被害得去扫地很久神荼不抱期待地问。
‘不信!”八位神将想也不想地齐对他摇首。
他扁着嘴,“我也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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骄阳轻轻点踏着油亮的绿叶.带来阵阵闪烁的绿影。林间的风儿穿过微敞的窗扇,将外头绿草与野花的香气漫进屋内。
树梢间的瞅瞅鸟鸣声,令趴在书案上午睡的圣棋张开了眼。
就着趴睡的姿势朝窗外望出去,外头一片盛夏的绿意.他静静地瞧着在枝头间欢喜跳跃的雀鸟,侧耳聆听着山涧溪流,伴着树丛摇曳所谱出的山林小曲,他满足地深吸了口气。
离开神界来到此地后,原本他以为.他们这两只在神界待了数千年之久的兽,将无法适应这等永远离开故乡的生活,但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他发现,在这,没有神规神戒,没有圣名与束缚,日日,他看得见玉琳在解脱后,真诚又开朗的笑靥,而他在把那些他一直担在肩头上的美名放下后,他有了另一种全新的生活,不受拘束,不需顾忌,现下的他,就和这座山林流动的风儿一样,都是那么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