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抗旨?」神将之一的地坤,微怒地瞇着眼,瞪视着这个总是不守戒律,更爱与上头作对的同僚。
他清楚地表明心衷,「我只是想留在人间.」八神将找上他也好,至少他可以藉此机会彻底告诉上头,他再也不愿去遵守那些无谓的神戒,又要承担那些连他也不明白的职责。
天干低声警告他此话一出的后果,「你将会被剔除神格。」
「请便。」也不管一旁不出声的神荼和藏冬都在摇头,郁垒不在意地哼了哼。
谈判决裂后,天干两眼顿时一转,在心头计较起另外两位在场同僚的立场。
「山神藏冬,是你将郁垒窝藏在你这的?」
藏冬的脸上挂着两行清泪,「我是无辜的……」呜……又被陷害了。
「神荼,你又为何在这?」天干再把眼眸瞥向正准备偷偷溜走的另外一位门神。
「被拉来的。」僵在原地的神荼,可怜兮兮地对他合着掌,「老兄,你们就行行好,这一回能不能别再牵连到我这边来了?」
「屋里的那个呢?」早就发觉屋里藏着个不该出现在此的人物,地坤先是不着痕迹地对身后弹弹指,再把冷眼移至他们三神身上。
原本还能维持勉强友善态度的郁垒,毫不掩饰地端出骇人的神色。
他语调低寒地撂下警语,「你们若是动了她一根寒毛……」
太过了解郁垒心性的藏冬,边摇头边掩着脸直接代答。
「你们绝对会很后悔的。」郁垒都可以为了她在人间寻找千年了,得罪或是杀了八位神将这种小事……他应当是一点也不会介意的。
一直站在一旁观望的神荼,在一阵远比飞雪更飒凉的冷风拂过他的身后时,他回过头看向不知是在何时,已暗暗潜向小屋的数缕黑影。
「这是什么?」
「糟了!」眼尖的藏冬,边叫边为时已晚地想向自宅施法驱逐外敌,拔腿急忙奔向小屋。
原本紧闭的窗扇应声而破,被上了刑枷脚镣的凤舞,软软瘫倒在两位前来提她回阴界的捕魂鬼差手臂上,被他们一左一右地架着,疾速往西边的方向遁走。
「凤舞!」全心摆在八神将身上的郁垒,在见着那一幕时,忙不迭地冲上前想拦下他们。
但八神将中的其余六将立刻闪身至他的面前,不但阻挡了他的去路,还纷纷亮出神兵利器,把矛头对准了他。而在此时,朝西方疾行的两名捕魂鬼差,为甩去穷追不舍的神荼和藏冬,索性就地一遁,开了鬼门直接返回阴界。
无法开启鬼门的神荼,喘着气站在他们消失的雪地上,而心中若有所悟的藏冬,则是慢条斯理地回首看了那八位同僚一眼。
一再被阻挡的郁垒咬着牙,「你们……」
找不到鬼门入口的神荼,在郁垒焦急的目光射过来时,他无奈地摊摊两掌。
「我很好奇。」晃回原地的藏冬,边走至郁垒的身边,边抬首看向八位神将,「为何……捕魂鬼差能出现在此?」阴界的鬼差能大剌剌地站在他的地盘上抢鬼?若不是他的神法不济,那就是有同僚扯他后腿,暗地里破了他的神法引鬼而来。
其中几位神将的眼神立即闪烁不定,但地坤却得意地在唇边露出一笑。
藏冬一手搓着下巴,「捕魂鬼差会来此带走她,是你们搞的鬼吧?」神将与鬼差联手合作?这下好了,凤舞这名被带回阴界的逃犯,下场恐将不堪想象。
敢作敢当的地坤抬高了下颔,「她该回阴界的。」
浑身血液沸腾的郁垒,在听了后,紧紧拳握着两掌,咬牙字字低吐。
「让开……」
天干跟地坤连成一气,「你本就不该逆天而行,而她,则必须回去她该待的地方。」
不意一瞥,竟瞥见郁垒脸上杀气腾腾,藏冬咽了咽口水。不好了,那小子不会在他的地盘上那么做吧?不,看样子,那小子真的会那么做。
大感不对的藏冬,在往后退想找地方躲藏时,不忘提醒还站在原地的神荼,「喂。」
「嗯?」神荼不解地看着他看似害怕的表情以及动作。
「要命的,就快跑。」
☆ ☆ ☆「这下可好了。」
叹息复叹息的藏冬,口中拖得老长的沉叹,自郁垒与八位神将动起手来后就一直没停过,直至两千年没大发过神威的郁垒终于停手,而藏冬家门前也多了八位躺平的神将后,总算是叹息完毕的藏冬,认命地撩起衣袖,准备收拾郁垒制造出来的烂摊子。
他走至先前态度高得不可一世的天干与地坤的身边,蹲下身子戳了戳被郁垒打得只剩半口气的天干。
「还活着就别装死,吞下去。」将自己炼的丹药塞进天干的口中后,他又掰开奄奄一息的地坤的嘴,「喏,你也是。」
「千万别又算在我的头上呀……」帮忙喂食其它神将的神荼,则是边帮忙边在嘴边喃喃。
「谁教你多事?」余怒未消的郁垒,举脚再踹了地坤一记后,冷眸直盯着总是不计前嫌的藏冬。
他无奈地摊摊两掌,「没办法,谁教我不想被牵连成你的共犯。」
郁垒淡哼了口凉气,衣袖一掀转身欲走。
「且慢。」藏冬动作飞快地拉住他,「你镇定点了没?」根据他对郁垒的认识,他想,这小子在发泄完怒火后,一定会做出更冲动的事来。
急着去找凤舞的郁垒格开他的手,但没那么好打发的藏冬化开他的掌劲,闪身来到他的面前,直盯着他掩不住心事的眼眸。
「想上哪?」
他懒得遮遮掩掩,「去把凤舞带回来。」
藏冬再抬起一手拦下他,「你以为下阴间是件容易的事吗?」
郁垒瞇细了眼,「这一回,我绝不让她又在阴间流落千年。」他等待了将近千年,才再见到她,上回她死时,他没竭力去把她找回来,让他抱憾了近千年,这次他不要再犯这种错.「你冷静点行不?」藏冬两手环着胸,刻意嘲弄地问:「什么都没盘算过,就贸贸然的想去找她回来?你以为意气用事能成什么事吗?」
「对对对,你就先别冲动……」打发走八神将后,神荼挨在藏冬的身后不停应和着。
藏冬一掌勾来郁垒的颈子,边说边往自个儿的宅子走,「我说,咱们就坐下慢慢想个法子,看有没有可能将她再带回来。」
「凤舞是私逃出阴间的。」止不住心慌的郁垒停下了脚步。」万一在我赶到前,她已喝下了忘川水,或是被阴界判刑,或者被迫投胎该怎办?」
藏冬瞪他一眼,「所以咱们才要快点想个法子出来呀。」
「有人来了。」跟在他们后头的神荼,在一股气息出现在林子的那边时,忙不迭地向他们出声示警。
「佩服佩服……」躲在林里看完了一神独战八神将戏码的燕吹笛,边鼓掌边走向他们。
藏冬掠高了白眼,「你来这里做什么?」
「看热闹啰。」欣赏完好戏的燕吹笛愉快地耸耸肩。
没心情看他们叙旧的郁垒,扭头就又想离开这里.「等等,郁垒……」藏冬赶紧将他给拖回来。
「原来他就是叫垒郁的那家伙呀,久仰久仰。」装作大惊小怪的燕吹笛,一脸钦佩地向郁垒拱手致意。
「他是谁?」郁垒淡淡扫他一眼,顺道把藏冬还搁在他肩上的手拍掉。
「只是个爱管闲事的凡人……」藏冬也不知该怎么介绍,只能撇着嘴角说出个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