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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页

 

  “你曾在哪见过我?”但他却把她的话听进去了,执着地尾随着她不经意透露的消息。

  “不知道,好像是……”犹未自谜团中走开的她,星眸半闭,方仰起螓首想回答他时,不意见着他那双黑眸,到了嘴边的话语顿时全都梗哑在喉间。

  “是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是愣愣地瞅着他瞧,心头因他而翻搅不已。

  要告诉他,那些不知是在何时何地发生的过往,并让他想起那名占据他全副心神和眼眸的女子吗?要告诉他,那名让他眼底藏着浓浓情意的女子吗?

  她很犹豫。

  那种举棋不定的感觉,带着微微的疼和些许的妒,她不明白为何她只能躲在一角瞧着他曾发生过的情事?为何,在那令人费解的白日大梦里,她只能偷偷地躲藏着,努力侧耳聆听他的一言一语?为何,那个能站在他身旁的女人……不是她?

  “无音?”发觉她又魂游天外天的叶行远,在焦急外,不禁为她担心了起来。

  她迷惘的眸光流转至他的身上,她定定地凝睇着这名日夜纠扰着她的男子,不,该说是这名自她八岁那年起,就已与她隔着镜面相见的男子。

  自他由镜中走出的那一夜起,她就一直在等待着什么,是何时起,他不再唤她为小姐,改而直唤起她的名了?为何她一点排斥的感觉也无,彷佛这个名由他的口中唤出,再天经地义不过,好似他本来就是该这般唤她的……如果说,不告诉他那名令他眼中含情、唇边带笑的女子是谁,那么,他会不会就这般一直唤着她?若是一直保持沉默,那么这名只出现在幽夜里亲吻她的男子,是不是也就不会离开?

  她忽然想起娘亲来,小时候,她总不解娘亲为何总是默默地在花相园里为爹种芍药,也不懂娘亲为何哪都不去,就是固守着花相园不肯离开,后来,她渐渐明白了那是怎样的一份等待和痴愚,可是在她懂了后,她反而希望她永远也不会明白那些。

  此刻的她,不想知道站在面前的男子是为何而来,又曾有着怎样的情爱和过往,她更不想知道他在花间落泪的来由,她只想守住当下。

  “我忘了。”她深吸了口气,在看见自己的双手仍紧捉着他不放时,随即松开手来。

  但他却不放过她,在她转身欲走时拉住她的手。

  “放开我。”理智重新回笼后,冷清再度回到了她的身上。

  他的双目探索着她的,“你藏了什么?”前后不过片刻,她就换了个模样?她到底知道了些什么?

  灼热的视线彷佛烫着了她似的,她连忙别过芳颊,“别这样看我。”

  然而他黑黝的眼眸却固执地追索着她,令她脸上一热,更是挪开了视线刻意不望向他,就在他们二人相互僵持了许久,而他握在她手上的大掌也无半分松开的迹象后,一直不看他的无音终于启口。

  “我和你一样,都是很容易会错意的。”

  风儿似乎止息了,树梢上的绿叶安静地蜷伏着,四下无声,在这一刻,人间的光阴暂时暂停。

  叶行远沉默地凝视着她,这才发现,在他面前的是个怎样的一个芳华少艾,在她匀净的面容上,明眸含情,唇梢带意,若是笑起来,想必定是更令人惊艳吧?只是,他似乎从不曾见过她笑。

  对于她这位新主人的过往,他自雷宅的下人口中已得知了大半,但在她的身上,他全然看不出那些曾经存在的阴影,只除了那一回她遭邻里扔石后偷偷流曳出来的伤心外,平日里,她总是只是如同她的名一般,无音无息地安静过着日子,把心如埋春枝般地深埋土内,任谁也见不着那片只有她才能进入的天地,他想,若是能够看穿她的心,也许他将会看到一道又一道由她自个儿亲自锁上的心锁吧。

  透过那双倒映着自己的水眸,他看见,他也同她一样,都为自己的心上了个锁。

  半晌,他松开了手让她走。

  几不可见的失落出现在无音的眼底,但她很快地掩去,若无其事地旋过身,被自己困在原地的叶行远,出神地远望她一步步踱下山坡的倩影,忍不住合握着空荡荡的掌心。

  他有些悔意,心头麻痒如遭啮咬,眼前来来去去的,尽是她回避他而侧过的芳容,那线条优美的轮廓,令他忍不住想伸手触碰,可他更怕,在他又这般不受自制地去接近她后,他是否又会在日后尝到同样的苦果。

  随着佳人离去的脚步声愈来愈远,他的心思也愈来愈复杂,但在回想起了仍在园子里的申屠令后,他又随即一振神志,飞快地迈开脚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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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开窗,无音伸出手迎来一只黄莺。

  她微倾着身,仔细聆听安栖在她指梢上的黄莺正对她的低声倾诉,听了一阵后,她失望地扬手让黄莺飞去,稍稍探出身子至窗外,出声唤着已在屋檐上待了好一段时间的碧落。

  “碧落。”她到底是探到了没有?

  闭目盘坐在檐上的碧落,在听到她呼唤后,睁开明眸翻身下檐,并顺势就着外头生长得浓密的枝叶荡进窗口里。

  “查出那个申屠令是谁了吗?”在她进屋后,无音随即关上了窗,转身看向她一脸的郁色。

  “还没有。”她烦燥地踱至桌边坐下。

  也是一无所获的无音,走至她的身畔坐下,一手托着香腮,不停地搜索着模糊的记忆。

  “我总觉得他像是当年那个卖镜的。”虽然她没过目不忘的能力,但她的记性并不差,“你真没半点记忆?”

  “我也觉得他眼熟,但,就是不记得。”一双黛眉紧锁着的碧落,抬起一指指向自己的额际,“这里,有一段记忆被封住了,我想,当年把我封在四神镜里的人,很可能就是他。”

  在被关进四神镜前,她是个四海以镜为家的自由镜妖,后来不知为了什么,她遭人封进四神镜内失去了自由,直至她被贩至无音的家中,并经由无音的双手释放了出来后,她才重返这花花人间。照理说,她应当是会记得那个把她封进镜内的人,可不知怎地,她想了十年,至今就是忆不起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无音看了看搁放在妆台上的四神镜,“你在镜中看不出他的来历吗?”碧落最大的本事,就是能藉由铜镜看穿一个人,哪怕是最想隐藏的过往或经历,也得在她的双目下一一现形,她更能看出照镜人最深的心事和未来。

  “没用的,我早试过了。”深受挫折的碧落沮丧地摊摊两掌,“那家伙的道行比我们预料的都来得高,事前也可能早就已做了提防我们的准备。”防得这么周全,这只代表一事,那就是,他的来历绝对大有文章。

  无音抚着下颔深思,到目前为止,无论是她托风托众生来打探申屠令,或是碧落藉妖力离魂出窍四处探问,她们还是不知那个不是人也不是妖的申屠令究竟是何等众生,与他同处一屋檐下,如不把他的身份查明,她总觉得无法心安。

  “你打算怎么办?”也觉得让她跟个来历不明的东西处在一块不妥的碧落,满脸烦恼地看向镇定自若的她。

  “嗯……”她开始回想起那夜撞见申屠令在园中寻物一事,不禁猜测起怀有目的来此的申屠令,要找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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