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要求先上车后补票就很好了,其它人还想先验货哩!”碧玉不以为然地努努嘴。
“验货?意映吃过几次亏?”欧阳零眼神似淬毒的箭,怒极攻心地朝她发射。
“喂,你别吓人好不好?小姐可是柔道黑带的高手,她不曾少块肉或是吃过亏啦,想碰她哪有这么容易?”碧玉颤声应道。以欧阳零这种吃味劲,在林觉民还没被他万箭穿心前,她这个报马仔就被毒死了。
“至少林觉民就得手过,他在我的眼前碰她。”想到林觉民放肆的那一幕,他胸中的妒意就像江水泛滥,从头到脚淹没了他。
“那是因为小姐厌了、倦了,反正都敲定林觉民是未婚夫了,迟早都会是他的人,她说她会渐渐习惯的。”碧玉好心地替意映澄清,不料却发觉欧阳零的脸色愈变愈酷寒。
欧阳零硬是挤出冷冰冰的笑容,“她该习惯的人不是他。”
“不是林觉民难不成是你?”碧玉搓搓手臂,觉得室内的气温开始疾速下降,尤其欧阳零几乎快结冰变成冷冻人了。
“对。”欧阳零气盖山河的回答。
碧玉叹口气柔声劝导,“我不是叫你死心吗?没钱还妄想轧一脚竞标?收收心去做你的和尚吧,何况天底下跟你一样美得过火的女人多得是,如果有天你不想当和尚了,除了小姐以外的女人你都可以找,就是不要死死的认定小姐,快快把小姐忘了吧!”显然这家伙又是一颗顽石,而小锅子硬是要配个大盖子,不搭就是不搭,再强求也是惘然“钱对她真的这么重要?”欧阳零全身神经紧绷,阴阴的问。
“不只是她,对所有的贫穷艺术家、对我们每一个人都很重要。”碧玉说得理所当然,以为他是在佛寺里待久了才会对钱没概念。
“对我来说就不是。”他别过头猛力一甩,既而低首用力按着桌角,心底不断地交战着。
看他这副丧气的模样,碧玉是很想安慰他,但又不能忘本地投向他这一方。“你是出家人嘛,环境不同当然觉得钱不重要,你还是早点回去庙里忘了这里的红颜吧!”
“我的话还没说完,为了她,我可以对金钱重新评价,因此她绝不会是林觉民的人。”欧阳零的心理交战很快就有了结论,他扬首时又换了一副与先前截然不同的脸孔,自信满满的说。
“不是我爱泼你冷水,你的观点和你的口袋是两回事,想要得到小姐,你可能要等下辈子。”碧玉揉着眼看他变化极快的表情,愈发觉得他的心理难以捉摸。
“意映有捡东西回家的习性是不?”欧阳零又变回以往的怪模怪样,漫不经心地问。
“不是早知道了吗?不过小姐捡东西前还会挑一下,喜欢的、中意的才带回来。”
碧玉本来还想多同情他一下,但看到他由凡人又成了妖魅的眼神,同情心马上蒸发殆尽,实在是因为他的沮丧期太短,而振作期又来得太快了。
欧阳零轻佻地靠近她,“是吗?那我有没有告诉你我有被人捡的习性?”
“啊?”碧玉退了一步又一步,瞠大着眼睛不明白他的意思。
“听你这么说我才知道她和我是同一种类的人。”欧阳零如大猫捉到小耗子似的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细细品味她的恐惧感。
“哪一种人?”碧玉想了老半天,只认为他跟意映的相同处仅止于外貌和古怪的个性。“我也喜欢被人捡,也很挑拾主。”他弹弹她的脑袋,开诚布公地剖白。
“你挑拾主?”听到他这句话,她完全忘了该有的恐惧。
欧阳零大嘴一咧,笑得像混世魔王,“告诉你,我最喜欢被穷人捡。”
嘿嘿,既然爱人是穷人,那就再好不过了。欧阳零快活地想。他那些缠身的憎恶品可有了地方倾倒,以后再也不必为了处理金钱而伤神四处躲逃,而且还可以光明正大地转嫁。
多亏林觉民的出现,他终于找到一个一本万利的销金窟。
“碧玉,把东西搁着,你可以出去了。”
意映正为了眼前的这幅画忙得不可开交之际,忽然听见细微的声响,以为是碧玉送饭进来,忙里分心的吩咐道。
“碧玉?”没人回答她,于是意映停下画笔,转身探个究竟。
意映一回头,就看见欧阳零端着盘子,站在落地窗后,修长的黑色身影半罩在白色的窗帘中。
“你是怎么进来的?”她记得自己确实将门窗锁得紧牢,碧玉也不可能将房间的钥匙交给他。
“有缝就行。”欧阳零自帘后走了出来,将托盘放在小桌上,笑笑地打量她。
“少林寺教了你特异功能,还是高野山教你当壁虎?”她放下手中的画笔,双手抱胸地观察他的神情。
数日不见,他似乎变了,林觉民出现当天的火爆气息消失无踪,又恢复以往狂邪不羁的潇洒状,彷佛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都有。”欧阳零拉了张椅子坐在她面前,就着屋里明亮的灯光细看她的容颜。
“我要赶画没空陪你废话,出去。”意映拾起笔不搭理他,不想让他又把自己弄得心神不宁。
欧阳零在一瞬间抢过她的笔搁在一旁,乾坤大挪移地将她搬至自己的双腿上,厚实的手掌轻抚过她的脸庞,“你瘦了。”
对于他迅捷的举动,意映只怔忡了一下下便回神,眼神淡漠地盯着他的怪样,“从哪里进来的就从哪里出去,我的私事不用你费心。”
“没有我,你怎么作画?”欧阳零轻触着她干燥的唇瓣,扶着她的后脑,低下头徐缓地以唇浸润。
意映无力推开他,抿紧唇瓣不语,不懂他的吻味道怎么变了?不如以往的狂猛暴烈,今晚的他温存得今她心笙动荡,不知所措,她觉得好陌生又好心惊。
意映吐出长长的一口气,聚拢涣散的心神回道:“职业机密,没模特儿我也能照画不误。”
“画我的同时,你心里是否也必须想着我才能绘出你想要的东西?”他伸出手抬起她小巧的下巴,以柔情似水的眼神锁住她。
“是又如何?”意映知晓也见识过他的武力,挫败地任他拥着,尤其他又用这种温柔的姿态面对她,使她怎么也硬不起心肠。
“不如何,只代表你不分日夜地想着我、念着我。”他轻轻抚过她的眉、她的眼,低低地笑道。
“意图不同,你少自呜得意。”意映反驳道。日夜不分地想着他纯粹是为了作画,若没凭借着对他的记忆她怎么能画出来?她又不是印象派的一员。
“意图?除了画我之外,你还有什么其它意图?”欧阳零将脸压近她,浪荡地在她耳边呵着气。
“你想说什么?”意映早已习惯他的举动,泰然地依偎在他怀里。
欧阳零拉着她的手按向她的心房,“我是说,我住在你这里已有许多时日了。”
“何以见得?”她没驳斥他的话反而抬起眼看他,想听听他的高见。“画了一屋子的我,你相思的对象难道不是我?”他随手指着放置在屋内的画作,幅幅画里的人儿都是他,每画一幅,不知她已将他想过多少回。
“那不是相思,那是作品。”意映好笑地回答,他以为她想着他就代表相思?
“不,那是我在你心底的样子。”欧阳零欣赏着她绝丽的笑容,睿智地说。
“那只是画。”意映深深地缩紧了眉头,这才知道他观人之术的高超,但并不愿意亲口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