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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页

 

  「算我求妳,我求妳……」关睢拉着她的手微弱的请求,声音变得愈来愈小。

  辜醒娴被她吓出一身冷汗,连忙说:「好,我答应妳,我什么都答应妳……」

  「真一到了。」高纵在门外还没等到救护车,就远远的看到堤真一的车手往这里飞驰。

  辜醒娴看着关睢死白的脸色,连忙对外头叫:「快叫堤真一进来,救护车呢?为什么还没有到?」

  「辜小姐,请妳扶我起来,这件事……不要让真一知道。」她拉着辜醒娴的袖子,不愿意让堤真一看到她这个样子。

  「妳在流血,别动,别起来。」辜醒娴落泪不止的把她抱紧,不肯让她乱动。

  「他看到我这样会难过,我不想让他伤心……」关睢气力用尽的靠向她,身子完全瘫在她身上。

  辜醒娴见她一动也不动了,慌张的朝外大叫:「高纵,快过来帮我,动作快点!」

  堤真一紧急刺耳的煞车声停在门外,鸣声不断的救护车声音也从远处传来。

  「关--睢?」眼前的景象使堤真一双脚像被灌了铅,一动也不动的站在门口。

  关睢费力的睁开眼哀伤的望着他,一颗浑圆清澈的泪珠,从她的眼眶中笔直掉落,然后在辜醒娴的怀里失去知觉。

  在她落泪的剎那,堤真一看见一只折翅垂死的蝴蝶,她那双被折断的翅膀,在空气中缓缓飘落。

  堤真一觉得整个世界忽然向他兜头倾下,碎裂成一片片。

  「关睢?」辜醒娴摇摇她,双眼略过堤真一,肝胆俱裂的对高纵大喊:「高纵,救护车!」

  高纵和辜醒娴合力将关睢抱上救护车,随车一同奔往医院,独留下堤真一。

  堤真一站在原地,无言的低头看着地上的血渍。

  在一阵子死寂过后,他的声音响遍整座宅子。

  ***

  关睢睁开眼。就发现自已置身于充满花朵的病房里,放眼四处,有各种她喜爱的颜色。

  她下意识的抚着自己的腹部,心脏猛地一缩,痛从她的指尖蔓延到身体每一处,她清楚的听见体内的每个细胞都在哀叫低泣。

  她听见一种不安的呼吸声,侧过头,堤真一双手掩着脸,不知在她的病床前已经坐了多久。

  她抬起手,把手指伸进他浓密的发里,温柔的抚摸他的发,犹豫的问:「孩子呢?」

  堤真一身子颤动了一下,弓着的背脊痛苦的起伏抽挡,掩脸的双手改握成拳头,用力之大,手指几乎要陷进去他掌心的血肉里。她明了的深吸一口气,停止她的动作。

  「没有了是吗?」她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拉开,阻止他伤害自己,身体靠向他抚摸着他的脸,觉得他身上有浓得化不开的哀伤。

  「没有了……」堤真一的泪终于忍不住落下,自责得低垂着头无法面对她的冷静。

  「别哭,我的君王是不能轻易掉泪的。」她顺着他的泪水搬上他紧闭的眼。柔声的劝哄。

  他按着她的手睁开眼,崩溃的对她喊:「哭出来,妳为什么不哭出来?」她没有号哭、没有责难,更无怨言,这使他心里的伤痛更是刻骨。

  「我若伤心,你会更伤心,为了你,我不能伤心。」关睢双手承接着他炙热的泪水,便生生的忍住椎心刺骨的伤痛。

  堤真一反握着她的手,强烈的要求,「别为我如此折磨自己,妳可以放声大哭,妳有权利大哭一场。」她愈是自我忍耐,疼痛就更深,他情愿她痛哭哀泣,也不要这样为他忍耐。

  「我真的很想……可是我不能,我不要看你的眼泪,那不是我想要的……」她痛苦的呻吟,强忍着不发出哭声,但紧闭的眼眸仍是拦不住她深藏的眼泪,偷偷脱逃出她的眼,湿透了白色的枕头。

  「我该拿什么补偿妳?我该怎么补偿你被撕裂的心?」他俯身在她的身上,把脸埋在她的颈间。

  「这个孩子跟我无缘,注定的……」她紧攀着他的背,迫切需要他来温暖她忽然失去宝贝的身体。

  「不是注定,是溥谨倩的错,是她!」他用力的撞着床头。温热的泪化为冷凝的恨,在他的心底一一的堆砌成墙。

  她捧着他的脸欲言又止,于是偏过头声音细碎的说:「子慕已经尽力救我了。」

  他看着她额上和脸上被抓破的伤痕和淤青,她不只心伤,身体也受了无数的伤,这要他怎么忍耐?

  「他只救了一个。」赵子慕到最后还是没尽全力,拋下这个处处为他着想的朋友,使她保不住孩子。

  她听他的声音就明白,哽咽的对他说:「不要怪子慕,要怪罪的话,我会比任何人都恨自己,是我自己的错……」是她得到了大多的爱,注定也要失去珍爱之一的人。

  「关睢……」堤真一坐在床头无奈的把她抱在怀里,让地无声的泪流进他的胸口。她在他胸前哭了一阵后,情绪渐渐和缓。

  「我不想恨,别勉强我有这种念头,我不想恨任何人。」她从不恨的,她不会有这种情绪,她不想要。

  「我答应妳,我绝对不找赵子慕。」堤真一虽是难忍,还是软化在她的请求下。

  「其它人呢?」她擦干了脸上的泪抬头看他。

  堤真一的声音高昂起来。「还有谁伤妳?」除了溥谨倩之外,另有别人?

  「没有,可是你会迁怒于旁人。」她太了解,他不会放过她身边任何一个没把她保护好的人,尤其是辜醒娴和高纵。

  「他们没有防范好溥谨倩,我怎能饶他们?」看到他们只能做事后的补救,他愈想愈气。

  关睢眼瞳清晰的看着他,清楚的说:「告诉我,你没有对辜小姐他们生气。」

  「我还没有,他们在外面。」他们两个也知道逃不了,一直待在病房的外头守着,等他来兴师问罪。

  「你如果找他们算帐,我会一直哭,直到把眼泪流干。」她用一种很奇怪的口音说着,眼睛望向窗外遥远的天空。

  「我就是要妳大哭一场宣泄。」她要哭正好称了他的心,这远比现在的情况好多了。

  「即使我再也不睁开眼睛看你?」她忽然拔掉自己手臂上的点滴,一下子,血水涌出她的手臂。

  「关睢?」堤真一慌忙的把会扎人的针头拿远,紧按着她的手臂替她止血,战栗爬上他的心头。

  她偏着头凝视他,声音空洞又似警钟,「你可以当成我在威胁你,你听着,我会说就会做。」

  「关睢,妳想死?」他握紧她的双臂,不相信这是她说的话,也不容许她有这种想法。

  「我不想,但我投有别的方法可以阻止你,我仅有的是我的生命。」现在她除了他什么都没有了,如果再失去朋友,即使她还有他,那些可怕的寂寞该怎么办?她的空虚又有谁来分担?生命怎么开怀得起来?

  他紧搂着不放,惧怕的摇头。「不准想,妳要我答应什么妳就说,我什么都答应,那种念头妳不准去想,永远都不要。」就算他能够得到世界上的一切,如果生命中没有了她,那再美再好的一切全变成了样,只剩枉然。

  「没有人可以因我而降罪或牺牲,我已经没有了孩子,失去亲情只剩下友情,这是我仅剩的,何况他们待我很好,你要我也为他们心痛?」她靠在他的肩头,抱着这个其实是最没有安全感的男人。

  「我不怪他们就是,我不罚也不算帐,他们都不会有事……」他一径的应允,就怕真的会失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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