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完没完?”纪凌打断他们的斗嘴,不耐地问。
寒沐看向纪凌,一副施恩的样子,“纪小姐,我认为妳年纪太小不适合从商, 妳这年纪应当在校园里追求学问而不是荒废学业。商业界这种事妳不懂,我愿意再 替妳掌舵风云几年,直到妳有能力独当一面,那时我会交出总裁位置,妳放心地先 去求学吧!风云有我在妳用不着烦恼。”
“多谢美意,但我已离开校园两年多,并且拥有企管与电子工程双料博士,我 不知道自己还要再读些什么,还有比博士更高的学位吗?拿两个就够了,要读你自 己去读,我没兴趣。”纪凌迅速打发他的废话,把他的轻视扫回他讶异的眼,寒沁 更是大剌剌地讽笑寒沐的狼狈。
“纪小姐,不如由我来帮你吧!我在商场上打滚多年,见多识广也熟悉公司上 下的事务运作,你虽有高学位却无实战经验,我愿意先暂代总裁让你在一旁学习经 营之道,等你有了足够的实际营运经验后,我再将主权交还予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寒沁乘机推销自己。
纪凌灵眸一转,“试问风云目前的净值大约多少?”
纪凌坐在大椅里两手交握,淡淡地笑道:“我名下的财产够我买一个风云还绰 绰有余,这些钱不是寒严给的,也不是平空掉下来的,是我凭自已的能力只花短短 的两年时间在台湾赚来的,经商讲求的是头脑与手段,也就是本身的实力,我整垮 的企业远比你在英国多年所接的案子多过太多,少拿经验与年资来压我,你还不够 格对我说教。”
室内响起一阵哗然,寒沁与寒沐目瞪口呆地看着年仅二十岁的纪凌,为她的作 为感到讶异与不信。
寒沐勉强地开口,“妳的年纪太小难以服众,有谁会让一个二十来岁的女娃来 当大企业的总裁?风云将会沦为英国的笑柄。”
“我不需要你们的心悦臣服,我的企业里不要半个寒严用过的人,找你们来是 想告诉你们,你们全被开除了!明天准备与我的人交接,顺道去人事室拿资遣费。 ”她快言快语地拆了他们的台,懒得和他们斗嘴。
“妳敢开除我?”寒沐跳起来朝她怒吼,“论辈分我是妳的叔公,我在风云里 待了这么多年,就连寒严也不敢这样对我,我可以告妳不法资遣。”
“风云是我的私人企业,我爱开除谁,谁就得走路,当年寒严与我母亲断绝关 系,所以你们根本与我毫无关系,带着所有的手下一起滚,寒氏的风云早不存在, 若想告我也可以,先看完这些数据再仔细想想,我能将你们告得更惨。”纪凌从法 兰的手中拿过两本厚重的文件,拿给寒沐与寒沁。
寒沐、寒沁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在场的众人也心生猜疑,纪凌到底给了他们 什么东西?
“这──这是假的,妳故意栽赃抹黑我,我没做过这种事。”寒沐像是烫手般 地丢开那本文件,矢口否认。
宋约希捡起那分文件在他面前摇晃。
“没有?寒沐先生,你贪污了多少风云的钱全写在这些帐册上,需要我找你的 会计来和你对质吗?还是要我找来精算师估计你在本薪及加给之外多出的不法收入 ?”他眼神锐利地瞥了准备遁逃的寒沁一眼。“喂!寒沁,你也别躲,那些为抢到 生意不惜利益输送的献金是打哪儿来的?为我解惑如何?还是要我亲自去会计部门 挖你的数据,或是直接去问你的客户?”
“你们──”寒沁手指着纪凌三人。
法兰站上前宣布,“风云科技已经改朝换代,未来风云即将移植台湾,并以台 湾为根基,英国这边会只剩下一个据点,我家小姐不容许风云里有寒严用过的人存 在,如果你们肯合作,还有点小钱走路,再不走,我只好寻求法律途径解决,到时 大家都难堪,还请各位三思。”
寒沐撕去虚以委蛇的表相朝纪凌骂道:“妳想毁了先人在英国辛苦创建的风云 科技吗?”
“有何不可?”纪凌笑得灿烂。
“纪凌,妳外公尸骨未寒,妳就做出这种事,妳还算是人吗?风云科技会因为 妳这不孝女而败光,妳等着看。”寒沐不客气地嚷着。
法兰西斯快步上前提起寒沐的衣领,凶恶的警告道:“寒沐先生,再侮辱我家 小姐就请准备上法院,奉劝你少开脏口,现今她是主、你是仆,请认清身分,我家 小姐的名讳岂是你能叫的?再不识大体我就撕烂你这张嘴。”
寒沐被法兰西斯吓得六神无主,双脚被提离地面,随时都有被痛殴的危险,对 桌的寒沁适时地住嘴免得招来祸端。
“还有人有意见吗?”纪凌看着室里的众人满意地问。
室里悄无人声,怕一开口就连资遣费也领不到,还惹得一身官司。
“很好。”纪凌为他们的识相给予褒奖。她起身对宋约希吩咐道:“约希,这 儿就交给你和法兰了,尽快赶离这些寒老头的手下,完成事务的交接,办完事后你 再带新的职员们回台湾的总公司,由法兰筹备在英国的据点。另外拨出一些人手驻 守英国,盯着寒沐与寒沁的动作,防止他们再兴颠覆风云的念头,必要时,你可以 斩草除根,别让他们有机会成为大患。”
“头头,妳上哪儿去?”宋约希看着她穿上大衣,不解地问。
纪凌整理好衣衫,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她好怀念台湾的阳光。
“回家,这个国度我不想留下,再没有什么能让我留恋的了。”
※※※
纪凌穿著一袭黑色连身的毛衣,站在伦敦机场的候机楼等待登机。
她没带任何行李,只提了个随身的小皮包,像抹黑色的影子混杂在川流不息的 人潮里。
不如为何,打倒寒严之后让她屯积了十多年的累意排山倒海而来,再也没气力 抗拒自身的疲累,没有了该前进的目标和想追求的东西,心头空荡得可怕,虚无的 感觉漫布全身。
将头靠着窗上的玻璃,静静地回想这些日子以来在英国所做的事和寒严的死。
她的心愿达成了吗?她自问。
她也不知道,她活着就是要履行对自己立下的誓约,现在寒严死了、纪绍荣垮 了,而寒倚柔早化成一堆枯骨,她还想向他们要什么?就某方面来说她是赢了,但 她也输惨了。
她自嘲地笑着。
宿语昂还真说对了,现在的她的确不如该如何往前走,生活没了重心,她也不 晓得该何去何从,徒留一身的空虚。
她强烈地想念宿语昂温柔的怀抱。
他说过,他会是她可栖的树,她好累,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在哪里?她这只 迷途的倦鸟好渴望能归巢安歇。
不知不觉地,她竟依赖他至深。呵!他不但是商界的银翼杀手,同时也是夺心 的猎鹰高手。
她闭上眼浅浅地低笑,原来她还有动情神经并非草木,尚不是无可救药。
她伸出一根手指在玻璃窗上一笔一画地写着宿语昂这个名字,不一会儿,窗上 写满了她的相思。
一个硕长精瘦的身形映照在玻璃上,那身影是那般的熟悉。
纪凌缓缓地旋过身,以为自己见到幻像了,她猛地喘息,小手不禁掩住口阻止 自己大喊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