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一”握着十字的柔荑因用力过度而泛白。“是牧师?”
“不像?”骆应亭摸摸自已的脸。“我倒觉得自己挺像的。”再看向她,这时候才开始将焦距放在她的脸、她的外形上。
黑色丝绸的长发可能是她全身上下唯一的可取之处。他残酷的讪笑着。那一张脸实在太平凡,平是教人想记住还得努力上许久,瘦瘦干干得像个未发育完全的小可怜,谁才可怜,是这个小孩还是她他倒觉得是后者。
平凡得教人同情的脸就够让人掬起一把同情眼泪了,额头上那一道黑色的伤疤更是额头上的伤疤!他一愣,蓝眸射向她的右额额角。
“好痛!”突然被人猛力掐住双臂,任谁都会突然叫出声来。她因承受疼痛而凝结眯起的双眼,狭小的视线中挤不进完整的人影。“先生你……”
“你是脚”这问题问得又急又快,骆应亭的反应怪异得令人则同坠入五里烟雾当中,“告诉我你的名字。”
“绉、绉弄眉。”好痛!“先生,放开我。”
如触电般,骆应亭听闻答案后松开手,往后退了好几步。“邹弄眉?你叫郭弄眉?”这世界真的能小到这种程度。她……她没死?还活着?
蓝眸闪动着莫名的情感,与先前平谈近似于冷漠的死沉灰蓝完全不同。那一道几乎是热烈的眸光紧紧瞅住邹弄眉不放,看得她好不自在。
“你额头上的伤”他忘情地伸手抚上那道月牙痕的疤,“是怎么来的?”印象中最深刻的记忆,唯- 一个让他不敢不愿也不想遗忘的就是那个头上带着伤疤的小女孩,打他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那一道伤就同烧红的铁,深深的、强而有力的烙在他的心上,还有那一对琥珀色、永远闪着不安害怕的眼睛。
“我……”邹弄眉退了步,眼神对上那道视线,视线传来的温热让她既迷惑又觉得怪异和恐慌,蓝色的眼睛、蓝色的视线……好像……
“你怎么样?”
“我不记得。”像被催眠似的,邹弄眉低声喃喃道:“我的童年有一段时间失去记忆。”她的脑子因为他的忽冷忽热而起了一片混沌。
记不得?!充满感情的蓝明隐隐跳动着诡谲的光彩,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但隐约能感觉到针对绉弄眉的话,他不是没有反应。“你和修道院有什么关系?”
“我在那长大,那里是我的家。”她没来由地点点头。
“你在那过得很好?”询问的声腔开始出现不平稳的波动,但他心里的怨怒又岂是邹弄眉感受得到的。
“是的,我打算终生奉献上帝。”
“看来你的生活很平稳安适。”
邹弄眉露出一笑。“是的,我过得很好,所以这孩子在修道院里生活也会很好,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照顾他。”她只当他是为这男孩设想,担心孩子到了修道院会不习惯,所以很乐意告知他有关修道院给她的帮助。
“你忘了过去,在修道院当个什么都不知道的白痴小孩开开心心过着你的日子?”言辞上的尖锐来得莫名其妙,听在她耳里更是格外令她费解。
“先生,请你说话客气一点。”
“客气?”骆应亭嗤笑一声,接着狂浪大笑起来。“哈哈哈……”
干涩的笑声充斥在整间病房内,笑得邹弄眉皱起眉头,这个笑声让她难受,好象有什么东西在她体内翻腾,拼命击打她的耳朵,一阵阵疼痛委实难受,尤其是她的头,好痛!痛得让她想吐。
“终生奉献上帝?你指的是做修女?”停下笑声的骆应亭立刻又送上新问题,低头垂下的双眸写过复杂难辨的讯息。
“事实上我已经是实习修女。”她不知道为什么遇见他才两个钟头不到,自已会毫无反抗能力的回答他时许多多的问题?这一点她想不透。
“实习修女?”
那是轻蔑吧?抬头对上低垂而来的视线,邹弄眉猜测着强迫自己对上的蓝眸,一瞬也不瞬的看她,这样子让人害怕。“这位先生,我……”
“骆应亭。”不安定的音调回复正常,就像最先前的沉稳。
“骆先生,这孩子”
“我带走。”说话的同时,他一把将床上的男孩扛上肩。
“喂喂,我还没说要跟你走!你不要”啪啪两声,男孩的屁股被两掌轰上。“你敢打我!你这个死王八蛋,你竟敢打我。”可恶!该死天杀的大混蛋。
“不想死就闭上你的嘴。”他的心情大坏,难道这小子看不出来。
“骆先生!”绉弄眉赶紧叫住他往外头走去的脚步。“你不能这样对他,他只是个孩子。”
“不关你的事。”冷冷撂于一句,骆应亭不理后头琐碎的声音,以及肩上始终乱动的小鬼,凝结的一张脸闪过不少情绪,速度快得让人看不出他此时此刻真正的情话到底是什么。
只知道,这种人通常都代表了两个字危险。
夜晚来临,合该算是每个过着Double Life 的人忙着卸下自已白昼的伪装,且无暇兼顾他人是否同自己这般过着双重生活的时候。魃魅的妖冶、疯狂的放浪,而捕风捉月的风雅人士所谓的夜的温柔、夜的浪漫,正是包裹其中狂野放浪真实的糖衣,也真可怜了他们,无端想出和真实完全无涉的幻想。
“你一个人吗?”细柔如棉絮的声音丝丝传入他的耳,打断他的思绪。
“滚。”一个字,一句话,没有转圜的余地。
但打扰者似乎没有灰头土脸的感觉,竟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热气,挑逗完全陌生但打从一进来就吸引在场所有女人注意的焦点。“你的眼睛很漂亮。”
“我最恨别人提起我的眼睛,滚!”吞下最后一口龙舌兰,骆应亭动了动手指,向酒保示意倒一杯。
“别这样嘛,难道我真的长得很难看,让你连看一眼的欲望都没有?”放软了气息和身骨,软趴趴地半贴在他的身上,蒸腾的欲望满盈,美艳的脸蛋附着一层脂粉,教人看不出是纯自然,还是人工所制的假皮相。
骆应亭放下接过的新酒杯,蓝眸正式迎上她的脸,微眯的双眼、小巧涂得火红的艳唇,他微微一笑,另一手已勾住她纤细的腰身,让她彻底贴在自己身上,同时火速压下唇瓣与她交贴。
嗯- 一她就知道没有男人会不喜欢她。女郎得意地在心里想着,一边享受陌生男子的吻,一边沾沾自喜。她的诱惑力果然不是男人能挡住的。
火热的吻令她身躯轻颤,这男人不但长得异常俊美,连接吻的技巧也和他外表一样美得好教人不可思议,简直是他在干什么!迷醉的眼乍然睁开,她以为自己对上的是一双寒冰,交接相贴的薄唇与她的相隔一点距离,让她看清楚他唇上逸出的冷笑,一个猛力的下压,毫无预警的滑舌如入无人之地般的强行占进她嘴里,挑拨她的丁香粉舌,然后“啊”女郎倏然蹲身在地,仿佛在承受着某种痛楚。
骆应亭拿起桌边的纸巾吐出充满人工香料和鲜血的唾沫,擦拭自己沾上唇膏的嘴,毫无动情地凝睇蹲在地上的陌生女子。
再站起身的女郎,一手捂着嘴,眼泪夺出眼眶,“唔……”捂嘴的手指头间微微渗出血丝,鲜红夺目。
“最后一次滚!”
“唔……唔……”恶魔,心下闪过这个名词,女郎飞也似的逃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