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管它对不对!”见鬼了,这个女人的眼神像在可怜她一样。妈的!想玩什么同情的把戏吗?“姑娘我只要有钱、只要赚钱,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这样……不好,”天上的父呀,这是为什么?她不懂,为什么这女孩看起来这么……理直气壮?“人应该懂得爱惜自己才对。”
“爱惜个屁!”妈的,看到她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就觉得讨厌,好像自己有多脏,“滚啦!我还要拉生意哩。”摆摆手,女孩像赶苍蝇一样在赶她。
“不行!”邹弄眉抓住她的手。她怎么见一个本应该单单纯纯的好女孩沦落到这步田地。“不能再这样下去,你会对不起自己。”将来、将来等这孩子长大之后她会多后悔今天的所作所为她不敢想,一点都不敢想。
“放开啦,神经病!”像怕碰到瘟神一样,女孩只想赶快挣脱开她的手。
“我不是神经病,我只是想帮你一点,什么忙都好,只要你不要再糟蹋自己,好好爱惜自己,我……”
“放你妈个屁!”什么爱惜自己、不糟蹋自己。“这年头管你爱不爱自己,有钱赚、有三餐温饱比什么都重要。妈的!你又有多干净!”女孩趾高气昂地叫嚣道。这个女人实在是让她很不爽!“你天天吃饱睡好,当然会爱惜自己,我呢?见鬼了!一天到晚没得吃,不做这行又哪来的钱生活。”
“但是你”
“少在我面前碍眼!”看到她,她就一肚子活。“妈的!今天晚上没一个生意上门就够呕了,还碰上你这个不知道什么叫现实的白痴女人,今天真他妈的不该出门。”
伸出温热双手上捧着一个关爱的心,却被活生生一巴掌打回来,这……就是骆应亭之所以带她到这里的原因吗?
“滚边去啦!看到你这鸟样就觉得自己更是悲惨,你一个女人到这里干什么。”忿忿地咒了一声,女孩趁她不注意的时候赶紧跑开,再缠下去她今天真的就什么生意都做不成了。
看到她就说得自己更悲惨?“为什么……”出神低垂着视线盯着在被打回票的双手,她从来没想过付出的爱心会被拒收,以往她没有这种经验过,所以她真心诚意希望能帮助那个女孩,但为什么……
“这就是现实。”骆应亭的声音稳定得有如教堂里的钟声,重重敲击她的心。“你以为这个世界光凭信仰和爱心就能创造出所谓的圆满美好,但是你错了,天真近乎到愚蠢的程度连三岁小孩都比不上你。”
“我以为……我能帮得上忙……”琥珀色的眼布满迷惘,闪动的是全然的不明白,不明白自已的诚心为何不能让那女孩感受到。“我并没有让她难过的意思,但是……”事情却不如她所想的那般美好,这女孩不单拒绝她的善意,甚至是厌恶她的靠近,仿佛她是瘟疫一样。
骆应亭抬起她迷惑的脸,满意的在她唇角烙下轻吻,邹弄眉没有反抗,因为她正陷入困惑的状态不可自拔。
“你所信仰的神只写来并不受用。”热呼呼的气体吹拂在她脸上,今天晚上的气温只有十来度,也亏他有心情带她出来看看所谓的世面。“它帮不了你,也让你救赎不到任何人,徒惹一身腥。”
“我只想帮忙。”黄褐色的双眸回复些许精神,解释自己的行为。“我没想过救赎这两个字,那是上帝才有资格做的事。”她只是主之下虔诚的信徒,不敢亵渎这两个字。
“你帮不了任何人的忙。”小孩子无知,不明白现实的力量,所以会被她自以为是爱心感化,但成人不,受过社会洗礼的少年也不,她捧出的真心,只是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谈,不足以接受。“现实的力量不是你所能预知,也不是你的上帝能介入的世界,神没有能力,也没有办法做任何事,所以依附在它之下的你又能做什么?”正眼盯住她,像蛇盯住猎物一般,黯蓝的眸子像极蛇的吐信,等着猎物下一步的动作,准备迅速手到擒来。
“我……”
“看到你就让那个女孩更觉得自已悲惨不是吗?”她以为他没有听见方才她俩之间的对话吗?“人都是这样拿别人的不幸和自已相比,借此好欺骗自己其实过得不错,你的单纯无垢对她而言就像照妖镜,照出她的自惭形秽、照出她的凄惨落魄;你的圣洁让她觉得自己污秽你确定是想帮她,还是只想捧出爱心好吹嘘自己的优势,显示你的生活安逸自得?”人性并不光明,每个人心中都有罪恶的念头,不单只是欲望的原罪,其余的罪意在生活中无不暗暗隐藏着,一直到哪天忍不住爆发出来为止。
“不到这样对我,求你。”紧握十字架的手泛白颤抖着,近来,这已成了她的一个习惯,握住十字架面对他日日逼近的侵害要挟,承受他对她信奉的一切所做出的反驳。
“这是教育,弄眉。”亲昵地唤了声她的名字,只手环过她的肩头,他带她走出巷道。“当然,我也不排除惩罚的意味;不过你还是得感谢我,把你从无知的象牙塔中拉出来,看清楚这世上是不是真有这么多人等着接受上帝的洗礼与救赎,好避免你将来的徒劳无功。”
“你……”不敢相信!他将对她所做的一切视为当然,仿佛她真的就该受刑,而他就是那个行刑者。
“你的上帝救不了任何人。”再三地向她宣告神的无能,为的是亲眼看她对自己的信仰产生怀疑进而抛弃,背叛的方式之将最虔诚忠实的信徒拉入罪恶的深渊,成为罪海的一员。
“为什么……这样的你怎么、怎么会是牧师?”她想知道,从他对她曾说过的话中不难明白他对圣经新旧约也有一番接触,但是为什么?如果他真憎恶上帝,为何又接触这令他憎恶的事物。
“因为你!”这个问题显然太过正中核心,骆应亭自得于使她迷惘的表情立时抹上深沉。“全是因为你。”
“我?”她不解地抬头看他。“我?”她完全不懂。
“因为你让我”倏然止口,被点燃的怒焰火速地强迫自己消熄,他无需刨开自己向她坦言。“因为要摧毁一件东西必先要知道它的特性,好对症下药,让它药到命除。”这是除去他为了她心甘情愿成为牧师之外另一个负面的理由,在遇到她之前从没想过要将这理由彻底实行,因为在相遇之前,对信仰,他并非真如此厌恶至极,一直到她出现,解套他硬加诸于自己的封印,开启最令自己无法承受的痛楚与愤怒,报复成了他身体的一部分,就此难除。
“愤恨会让人腐化。”这该算是她所说过最严厉的话。“与上帝对峙并不能让过去得到补偿,你应该是很清楚这一点才是。正如你所说,我们拥有一段和同的过去,即使我所记得的有限,但我能感觉到你曾承受的苦,真的,因为我一直在场的不是吗?所以”
“感受?”骆应亭哼哼两声。“你会感受到什么?你只不过是个等人把饭捧到你面前的小女孩,不要说得好像真有这回事,我所承受的一切你绝想不到,你所忘记的就是你想不到的那部分。”
“骆”
“无论如何。”骆应亭抓起她一把发丝,拉她靠近他。“你得为这个过去付出代价,我说过,这是你欠我的。”微扬了唇,妖邪的表情给人不寒而栗的感觉。“没理由我们两人之中沦落罪孽的人是我。”温舌微微吐信,滑过她苍白细致的脸颊,她失措的反应引起他轻笑,但并非真的具有笑意。“既然我离不开罪海,当然就得由你从天堂坠入地狱陪我。”与其要他以赎罪的方式一步步地辛苦爬出罪恶,不如就由她直线殒落而下,两种方式当然是后者成果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