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担心小芙会有危险,所以赶过来看看。”李杰声音微抖地道。
“她没事。”滕青云挡住李杰欲冲进医院的脚步,自己可有话要跟他说。“我接到信要我不可救李芙。”
李杰闻言,整张脸霎时惨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天!他是惹到什么人物了吗?竟然以他的女儿的性命威胁他!
“问你自己。”
* * *
“内子的娘家最近的确准备竞标一项五十亿元的政府工程。”李杰双手捂住脸,闷声说道。“这件事我前一阵子才听说,不过扬异集团的事务根本和我没有关系,我是个立法委员,我怎么可能插手商界的事,就算我太太是扬异董事长的女儿,她早就嫁给我,不管娘家的事,凭什么拿我们的女儿要挟我!”
“我的医院也因为你而受害。”滕青云不满地看着李杰。早上还以为是哪个人的恶作剧,现在李杰的一脸紧张告诉他,那张短笺上的字不容小觑。“把你女儿带走。”
“不!你一定要救她!”李杰抬起脸,方才的慌乱全教滕青云的话给激得抛在脑后。“她是我的命,除了内子,她就是我最爱的人,她不能死!你一定要救她!”
除了内子之外最爱的人?滕青云瞥了眼坐在他们两个男人身后的林以梅,心头隐隐冒火地看见她一脸无动于衷的模样。
她明明心里一定是在乎他那句话的,却故意装出没什么的表情——他气她的做作。
“滕青云!”李杰失控地双手拍上桌面。“你一定要救她!别忘了,黑泽的背景、你的无牌执业,还有这整家医院的后台我都了如指掌,想要继续开业就得救我女儿!”
滕青云哼哼两声,冷笑道:“要威胁人,你道行不够。”他冷冷的双眼透着残酷,不只是李杰发寒,一旁的林以梅更是吃惊万分,他的残酷她首次见到。“蹩脚的要挟谁信!”
“你——”
“难道真的以为我怕你?”黑市医生在台湾多不胜数,他可以随时拍拍屁股走人离开台湾,但是如果是因为李杰这种人才离开台湾,简直丢脸。“真知道我后台的话,该小心的就是你自己,不想死就放软态度。”
滕青云的几句话,有效的将李杰的气焰减至最低,让他颓唐地坐回位子上。
他万万没想到滕青云的态度会这么强硬,他以这些资料要挟林以梅的时侯还以为会管用,因为滕青云也同意为小芙开刀,但是他真的没想到原来人家根本没把他的要挟看在眼里,一时间,他精神崩溃;
“我该怎么办?我女儿该怎么办?我……”他低身双手捂脸,哽咽痛哭了起来。
一个大男人当众哭了出来,滕青云别开脸,恶心。
林以梅从一开始看着这一切,不禁感到迷惘,什么时侯李杰变成这个样子?懦弱没有担当?和她模糊印象中的模样大相迳庭,但是如果要她将印象中的李杰形容出来,她发现自己也没有办法说出什么,因为印象早巳模糊难辨,甚至可以说是——忘了。
忘了?她就这么轻易的忘了?会吗?她明明记得自己恨他入骨的,会忘了吗?这么简单就将过去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我会救她。”什么都还来不及思考,林以梅的话便已脱口而出,恍如一线光明似的让李杰抬起脸,闪着一双泪眼看她。
“以梅?”她……
“整个手术过程最重要的是麻醉,只要麻醉师是我就行了。”操纵李芙生死的人是她,不是执刀的滕青云,李芙之所以不能动手术的原因是麻醉药剂,这两个男人是不是把重点遗漏了?
“林以梅!”相对于李杰感受到的一线光明,对滕青云来说,她的决定仿佛将他打入绝望之中。
她还是忘不了李杰!所以不忍心看他因为痛失爱女而苦!可恶!
“李芙可以移住别家医院,我也不限定只能在黑泽工作。”
“你!”滕青云站起身,右手拳头握得死紧,正想说话却被兴高采烈的李杰夺去发言权。
“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李杰握住她的手,千万分的感激不言而喻。“我以为你到现在还是恨我,所以才会拿滕医生的事来要挟你,我很后悔……刚才还以为小芙就这样没救了,结果你——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林以梅抽回手,怜悯地看着卑躬屈膝的李杰。也许就是因为他现在这副模样,才让她恨不了他,只能可怜他、同情他。她毕竟还是没有想像中那么冷血,骨子里善良的因子依然在她血液里流动着。
她双眼由李杰弯起的背部看向滕青云的方向,她看见他在瞪她,自始至终一直在瞪她,双眼眨也不眨,表情像受了伤似的落寞。
若自己现在告诉滕青云其实她早就不恨李杰、早就不在意过去,他会信吗?不过,在她心底早有了答案,他肯定是不信的。
所以多说无益,她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你救不救她?”
滕青云闭了眼,再张开时已毫无温度,对她的问题恍若未闻。
“救不救?”林以梅再问一遍。
滕青云没有回答,迳自拿起电话,拨了内线号码。“李芙的手术提前到周一早上十点。”挂了电话,他立刻离开办公室。
一对旧情人相会,他没有理由介入,也没资格当第三者,不是吗?
该死!
* * *
又一封警告信。
滕青云将信交给坐在对面的巽凯。“第三封。”
再救李芙,我会毁了黑泽!
看了内文的巽凯将纸揉成一团,看也不看便准备将它投进垃圾桶中。“怎么样,最近这几天,医院有什么动静?”啧,妈的!嫌他事情不够多吗?一件多过一件,好不容易最近才闲了点,打算丢下黑街的事带老婆出去逛逛,结果又有事找上他,Shit!
“没有。”
就是太静了,才让他猜测这只不过是个恶作剧。
“我派在医院四周盯梢的人回来的报告也说没有动静。”巽凯两脚跷上滕青云的办公桌,双手置于脑后。“喂,是不是唬人的?”他实在很怀疑威胁信的真实性有多少。
滕青云没有多说话,一股劲儿的沉溺在自己的思绪当中。
“喂喂,老兄,这是你的医院不是我的啊!”妈的!他一副不关已事的嘴脸要扮给谁看。
“快说,到底要不要继续监视下去,还剩两天就是动手术的日子,不是吗?如果这封信是真的,要动手也是在这两天。”但是会用什么方式呢?这一点才是最让人伤脑筋的。
“啊!”巽凯像想到什么似的,收回脚,倾身向前。“你想会不会——”
轰——远处突然传来爆竹声。
“妈的!是谁在医院外头放鞭炮来着!?”巽凯骂道,啧!连他都晓得台北市不准乱放鞭炮,其他人难道还不知道吗?
“不是鞭炮。”滕青云从窗口转回头。巽凯的神经实在是愈来愈粗,愈来愈大条,他怀疑是不是拜他老婆所赐,印象中他老婆的神经好像并不纤细。“炸药。”
“什么?”
“老大,不好了!”小高冲进来。“前庭的水池被人用炸药炸坏了!”
“抓到人没有?”巽凯和滕青云一起往爆炸处冲去的同时,边问跟在后头的小高。
“没有。”
“有没有受伤?”这才是滕青云最关心的问题。
“阿猴和阿宾伤得很重,其他人还好,还走得动!”
滕青云拍拍巽凯的手臂,眼神交会了下,立刻在他们正经过的转角弯道转了进去,那是急症室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