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青云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他更疑惑的是为什么她任其发生,盯着她雪白的胸脯,他呆了好一会儿。
“怎么了?”她平淡的声音里添了丝不稳的情潮,两潭黑幽的眼中化出春意浓郁的柔和。“突然停下来。”
“为什么?”他不明白她忽冷忽热的性情和行为,明明是由他定下所有的计划,对准她脆弱的一面准备一步步攻下她的一切,为什么这时反倒是他被她弄糊涂,他真的搞不清楚她究竟在想什么。
林以梅主动拉下他的脖子,送上一记热吻,巧笑倩兮。“你还跳不开自责的情绪,不是吗?性可是最好的跳脱方式。”
滕青云闻言,所有的意乱情迷全教给浇得熄灭殆尽。“你的意思是我情绪不稳都可以找你?”这个女人——敢点头就试试看!
想不到她真的点了头;吐气如兰,“只有你,只有你可以。”她的命是他的,即使是因为被救,让她后来遭受了不少人生的打击,但她仍然感激,因为至少在这段日子里,他一直占据着她脑海,让她可以回忆那段短暂也是最幸福的日子。
“听起来像是你给了我特权。”滕青云的双眸阴郁,她的话让他很不满。“你的意愿呢?我可以忽略?”
“是的。”把身体交给他,她不会有任何异议。“你救过我。”
“你在玩那一套见鬼的以身相许?”他将眼神专注于她的脸,要不他会先失去控制,在还没弄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的时侯先失去了自己;四年前单纯的小女孩为什么四年后会变得这么难缠?
以身相许?“哈哈……”林以梅大笑出声。想不到滕青云也会说笑话!“别闹了,还记得你说过的话?你说性只不过是动物本能,这句话我非常赞同;但是它还是有它的功用在不是吗?至少它可以让人暂时忘记一切,沉醉其中,脱离现实。”
滕青云闻言,立即从她一身雪白的细致肌肤上退开,背过身。“穿上衣服。”
林以梅坐直身,依他的话将散落在地上的衣服捡起套上。“你不要?”
“我不是你。”撂下这句话,他立刻夺门而出。
我不是你……好严厉的指控呵!是啊,他比她坚强不知多少倍,当年她懦弱地以他为盾牌逃开一切,到现在还无法让自己面对现实;而他依然坚强如往昔。
是的,他不是她;而她——也成不了他。
* * *
“好了、好了,去洗个手准备吃饭!”棕发蓝眼的牧师和善地对着眼前十来个小朋友道。
“好!”小朋友乖乖的答令犹如小兵,由年纪最大的孩子带头往洗手间移动。
牧师笑着目送他们进去,不一会儿,背对的大门传来开启的声响。
“青云?”真是稀客。“想不到你也投入主耶稣的怀抱、做他的子民。你是来告解的吗?显然现在时间已晚,不过我的大门永远为你而开。”
“闭嘴,应亭。”应亭的聒噪和沙穆不相上下,吵得要死。他开始有点后悔来找他了。
“怎么了?”他看起来和平常判若两人,很难得的看到他脸上除了没表情外还有其他的神色,比方说——现在一脸郁闷的样子。
“没事。”滕青云坐在平日骆应亭布道的大厅第一排,垂着头让骆应亭不知道该从哪里找出他情绪不佳的原因,只得胡乱猜测。
“医院出事?”
滕青云摇头。
“黑街有事发生?”
他又摇头。
“那又是我们哪个人受伤了吗?”
还是摇头。
“到底是——”
“女人。”滕青云打断骆应亭的问题,皱着眉头仿佛这答案给得很心不甘、情不愿。
女人?骆应亭瞪大了眼。“有女人敢烦你?”她不怕死吗?他语气里对滕青云口中的女人充满敬佩。
滕青云抬起头。“你讽刺我?”
“不敢不敢。”骆应亭连忙挥手撇清。“我还不想死,怎么敢讽刺你!”
“牧师!明明和小智打起来了!”后头冲出一名年轻女孩急急忙忙地喊道,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
“我马上去。”真是!好两个小家伙。“你等我一下。”说着,他跟着女孩往里头的饭厅走去。
滕青云因为无聊,只得四处张望这间教堂,他怎么也想不到骆应亭会真的跑去当了牧师,只为那一个简单的理由,那个愤世嫉俗的小子怎么会当真变成他们黑街的牧师,变成一间教堂的负责人。摇了摇头,他只觉得他们这十来个像朋友又似家人的一群人为自己铺下的路诡异得不合常理。
不知道是第几次浏览这间教堂,最后他也等得不耐烦,往讲道台右侧接连后头通道的门进入,就看到二十多尺大的饭厅和一堆小萝卜头。
“应亭?”那会是骆应亭吗?
“好好,乖。”骆应亭捺着性子拍拍面前两个小鬼的头,轻声说道:“我说过有事用说的,不准打架,难道你们都不听话吗?”
“我——我听话,可是他——”其中一名小孩收声,瞄了骆应亭一眼然后垂下头,一会儿又抬头瞄了他一眼再低下头,而那垂下的头颅顺势又不安分地瞄了瞄身边的死对头。可恶的小智!但是……先出手的人是他
“我……我可是委屈自己跟你好的!”明明蛮横地说了话,牵起一旁哭泣着的小智的手。“我们和好吧!”
“呜……呜嗯……”小智点点头。
就这样,两个小孩轻而易举地化解了方才动手打架的不愉快,倏地又投入一大群孩子中玩耍。
真羡慕小孩子,骆应亭摇头笑叹。如果他们那时候也能这么简简单单就化解那年黑街与外头的纠纷不是很好吗?至少他们这些人不会为了那件事而四分五裂
“不敢相信这会是你。”站在他背后的滕青云突然出声。“你向来没耐心。”
“时间会改变很多事。”骆应亭站起来转身对他一笑。“你不也变了吗?还以为你是苦行僧,不可能会有女人让你烦心,没想到还真的有。”
“四年。”他以四根手指头比出时间。“她烦我四年。”
“那可真厉害。”骆应亭笑道,带他走回大厅。
滕青云再度望向正对大门的墙壁,上头钉着一个十字架——有耶稣受难的十字架。
“你信他吗?”他问。
“无所谓信不信。”骆应亭耸肩。“你知道当初我之所以会成为牧师的原因。”
“时间并没有改变你,是吗?”
“不,它改变了我,但不是全部。”爬梳了下棕发,骆应亭看向他。“我还是保有当年的性格,所谓的神只不过是拿来作为行事便利的跳板罢了。”
“犹大吗?”
骆应亭将目光调回他身上。犹大是耶稣十二门徒中他最器重的一个,只可惜到最后竟背叛了他。“或许吧!”说他是犹大,也不知道是夸奖还是讽刺,他自始至终都没有信过墙上的那把十字架,也许真的是犹大吧,但并不重要。“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帝昊住院,风龚正看着他。”这几天下来,帝昊脾气大坏,风龚任由他发泄,不断忍受,他看够了。“告诉巽凯,安排他们回黑街。”
帝昊受伤……“他伤得怎样?”
“车祸,腿说不定会废。”如果他这旧金山之行无功而返的话。
“怎么会……”帝昊那家伙命很硬的。“难道没有办法——”
“我坐明天的飞机到旧金山、”虽然不想去但还是要去,更何况沙穆的女人也在那儿,他也得尽义务去看看她,如果狄那家伙同意让他和她见面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