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主事厅大门,小高迎面撞上他的胸口,嘴里乱七八糟念一些有的没有的,一只手指头指着他前方。巽凯不耐烦地往前方瞟去——一
沙穆!?妈的!原来他没死!
“绮梦!你回来了……”
“不用再叫我的假名了,Ron。”她的声音隐隐透着疲倦。“事情结束了。”
“怎么了?”Ron坐到她身边,一双手将她搂进怀里。“我的好裴夜,你看起来很糟。”
“岂止是糟。”李绮梦——不,是裴夜,顺势倚上他的胸口.低低叹口气。“我找到裴月了。”
“是吗?她人在哪里?”太好了!失踪这么久,总算是套上一句中国谚语——皇天不负苦心人!“你怎么没把她带回来?”
裴夜抬头看向一脸欣喜的Ron,木然的表情和他比起来,更显出她的哀凄,让他看得一头露水。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死了。”裴夜静静地吐出话。“早在十年前,裴月就死了。”再一次提起这事,不知怎么的,她居然有勇气平静地说出来,而且没有掉泪。
ROn不发一语,原来挂着笑容的脸瞬间冷却,恍如冻结的寒霜,他松开手站起身朝大门走去。
“你要去哪里?”
“凯萨琳·雷特纳。”他只肯吐出这个名字,但冷凝的表情说明了一切。
“我也去。”裴夜站起身,向他伸出手。“把它还我。”
Ron吓了一跳。“你不是说过不再动手了吗?”
“凯萨琳的命是我的,早在十七年前她就欠我的。”要不是凯萨琳为了报复她生母,故意抱走裴月逃到台湾,裴月也不会死!“杀她的人只能是我。”她冷凝的双眸寒度不下于他,Ron可以说是被慑服了,心甘情愿地把西装暗袋中的枪交给她。
“我只能当个旁观者了。”他轻叹口气,这回来台湾他什么事都没做,真不知道来干嘛的。
“不。”裴夜扬起唇角,冷冷地笑着:“我要你挑尽李明的所有势力——这也是我来台湾的目的之一。
“目的之一?”R0n只觉得自已愈来愈迷糊了。“我不懂。”
“等事情结束之后——”裴夜朝他柔柔地笑了笑。“我会全部告诉你的。”
“嗯。”弯下身,他亲亲她的脸颊。“我会等你的说明。”
裴月的死对他们两个的打击都很大,尽管他们和她从未见过面,但因为知道裴夜和她是孪生姐妹,所以他呼以算是透过裴夜去爱这个裴月的,现在她死了,十七年来对她的遥想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对他而言,裴月和裴夜是同一个人,裴月的死就如同裴夜的死,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只是现在该做的事还很多,他耐性再不够,也知道目前是听她说明的好时机,这件事可以等他们回美国之后再做也还来得及。
“现在———”检查了弹区并重新装上,冷漠的表情再度回到她脸上。“该让一切结束了。”裴夜冷然的双目不知何时竟已染上两抹血红。
那是——嗜杀之色。
滕青云分别通知了冷快和亚治,这对向来少话的他来说.是破天荒的大事,不过对眼前这两个气急败坏的男人来说,滕青云的“大事”显然是非常微不足道的小事。
“叫么时候发现她人不见的?”亚治从外表看起来还算冷静,事实上他是不得不冷静,因为另一个人已经有了掏出枪。将这个把人看扁的驻院医生给毙了的打算。
“刚才。”面对两股压力,其中一个甚至还是有可能会让他致命的压力,滕青云还是镇定得教人佩服,好像这事完全与他无关。
“你知不知道她可能去哪里?”亚治这句话问的是到目前为止还安稳坐在椅子上的冷快。冷快别过脸,一副“我欲宁静客别扰”的模样,但骨子里不断压抑的急躁和焦虑却老实不客气地表现在紧握的右手。
她的体力还没恢复完全,能跑得了多远———一这才是他所担心的。这里也算是黑街的地头,他担心她还没跑到安全地带就被人发现,就算她冲出去了,他还是忧心她的身体;总而言之一句话——他放心不下她。
她可能去哪里?冷快想了想,才发现自己对她的了解是少之又少,唯一知道的也不过就是李明的大本营而已。
想到此,他立刻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阻止他的竟然是刚刚在一旁紧张兮兮的亚治。
冷快低头看了眼抓住自己的手,再抬头看向拉住他的人,眼神像在询问亚治为什么抓住他。
“青云,办公室暂时借我。”
滕青云耸耸肩,起身离开办公室,顺道替他们关上门。
“放开我。”
“可以,但是你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亚治的表情告诉冷快,这个问题很重要。
冷诀无语,静静等待他接下来的话。
“你是基于什么理由要去找她,我建议你最好想清楚。”这个问题和找到李绮梦同等重要。“否则放她走对她来说是唯一生路,你应该比我清楚才是。”
冷快闻言,不由得浑身一震。“什么意思?”
反问这句话,目的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错愕而已,这一点亚治怎么会不清楚。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冷快。”
冷快别过脸,不愿正面对上他,亚治太了解他的脾气,这对他来说是一项令人放心却又讨厌的事。放心的是有个人懂他所做的事是为了什么;讨厌的是他太了解自己,反倒会处处提醒一些他不愿意面对的事。
亚治当然知道冷快想逃避的是什么,但有时候有些话不能不说,尤其是对冷快;他的个性太过极端,可以是至善也可以是极恶,完全介于黑与白之间,行事作风又比一般人偏激,如果不适时提醒他,只怕他会做出让自己后悔的事。
“如果是为了裴月,我认为不去找她对她比较好;如果是为了她,我希望你能将裴月忘记,重新开始。”这一点是绝对重要的,他相信冷快很明白才是。
“你能忘记她吗?”冷快反问。
过去的回忆对他而言,是心里最深、最重的一块烙印,当时烙下的痛至今还记忆犹新,能说忘就忘、说割舍就割舍吗?
亚治苦笑了笑,“不能。”他倒也答得干脆。
“那就不要指望我做到。”甩开他的手,冷快现在心里只挂着要去找李绮梦这件事,不想在这里听他说教。
亚治再次使力拉住他,口气强硬地道:“你必须做到!”
冷快看着他,眼神像在问他为什么。
“记得吗?我爱裴月,但她爱的是你。”何必呢?亚治自嘲地想着。明明白自已比任何人都不想提起这事的,可偏偏为了这小子,他得一次又一次地提起,唉!
“我能记得她,是因为我并没有再爱人的打算,记得她对我来说是唯一的慰藉,但是你不行,因为你对李绮梦动了感情一这一点你不能否认吧?”
冷快哑然,亚治了解他的程度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只手爬梳了下头发,亚治耸耸肩,再度开口:
“我建议你仔细想想自己对她为什么会动了十年来从未动过的感情?是因为她是裴月的亲人?还是她拥有和裴月一模一样的脸,你只是想找一个裴月的替代品?还是因为她就是她?”他觉得自己快变成恋爱讲座的讲师了。
“我不能让她和裴月有同样的下场。”他只能说出这句话,其他的……他抿紧唇,不打算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