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来不及侧过脸掩饰,他却早一步俯身吻上我的眼,吮去我即将流下的泪水。
“你做什么?”刹那间,神智醒了些,连忙抵住他肩膀,企图推开他。
他抓下我的手,唇角勾起邪恶的微笑:“索取应得的报酬。”
无法开口再说任何一个字,因为唇已遭到他封锁,异样的感觉由内而外渐渐传至四肢百骸,竟取代今晚难过悲伤的情绪。
不知不觉中,抵抗的双手已不再象开始时那样坚持,一瞬间,逃避现实的想法取代了一切,却也因此换来现在莫大的痛苦。
没什么好哭的!一切是你自己咎由自取,怪不得任何人!
心里一遍又一遍地这么告诉自己,然而情绪却老老实实地藉由眼泪宣泄出羞耻的感受。
和一个只知道名字的陌生人共主度一夜——多可耻的事!而这竟然是我自己默默允许的!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难以抑止的哽咽直逼上我的头,几乎要爆了开来的疼痛剧烈,让我随手抓起东西就丢,现在的我只想发泄这种难忍的痛苦昔。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我不断嘶喊,丢东西的举动一直没有停止的意思。
哭喊的声音和东西破碎的声响交杂在我廉租的住处,我以为自己就要永远这样哭不停了,但最终还是停了下来。
疲惫取代所有的情绪,将我唤进沉睡的世界。
时间就在睡眠间流逝。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了,眼睛和脑袋都胀痛得难受,我干脆走进浴室准备洗个热水澡以减轻痛楚。
脱下外套时才发现这外套不是我的——当时怕那个叫雷洁的会突然会醒过来,才胡乱抓了件外套套上,想不到会拿到他的。
不作他想,我毫不犹豫地冲出浴室将它丢进垃圾桶,再转回浴室。
看见自己身上若隐若现的红肿痕迹,除了厌恶还是厌恶。坐进盛满热水的浴缸将自己没人水中,只希望这样可以将全身上下做个彻底的消毒。
当然,这想法大过单纯而且也不可能;只是这是唯一一个能用来自我欺骗的想法,希望昨天的一切随着这一个热水澡消失无踪。
雷浩——我记住了;从今而后我会尽所有力量去避开他,虽然说这结果有一部分是我自己造成的,但我实在无法不恨他。
而恨他的同时我又不断的责备的自己,如果那时坚决抵抗就好了……如果那时没有逃避现实的念头就好了
好恨!为什么我依然不够坚强?
眼泪忍不住又夺眶而出,和热水融合……就这最后一次吧!允许自己哭个痛快,哭完、洗完澡后,日子一样要过,这件事就让它永远埋在心里也好。
一直这么告诉自己,刻意遗忘这一件事;但这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到头来只落得劳无功的结果。
因为我忘了另一个人的想法……
“小寒,昨天休息了一天,感冒有没有好一点?才刚走进店门,老板娘就赶出来拉着我猛瞧。“我看你今天气色不怎么好,要不要再回去休息?”
“不用了!”我推拒老板娘的好意,不愿意麻烦她太多。“我没关系。”
“那……好吧!不过别太卖力工作了,撑不住就叫小余多帮你,反正他壮得跟头牛一样,累不死的。”
“老板娘,你怎么这样讲!”小余的耳朵还是那么灵,他立刻跑过来抗议:“我也是很柔弱的。”
“柔弱个鬼!”老板不知道从哪冒出来,抢白道:“少丢咱们男人的脸了,你的体型是小寒的两倍半,能柔到哪里去?!”
“就是说嘛广老板娘附和道。
我淡淡笑了开来,能在这里工作真的很幸运。
我走进吧柜,开始做起平常整理清洁的工作。因为我不擅于应对,所以老板安排我在吧柜里负责清洗及烹煮咖啡的工作;除非真忙不过来,否则我很少离开这岗位。
“哦,对了,小寒——”小余跟着走吧柜,“昨天有人来找你。”
我停下擦拭玻璃的动作,故作镇定地问:“谁找我?”不要……千万不要是他……
“是”
“一个大帅哥!”小朱的上半身冷不防地越过吧柜,双手按住小余的头抢着开口。“嘿!小寒,你真是厉害!前天才一个美人找上门,昨天又出现个帅哥要找你——艳福不浅喔!”
小朱的玩笑话我一句也听不进去,我现在只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是每次坐在八号桌的那个人吗?”
“不是,”小朱摇头,让我松了口气。“从来没见过的
生面孔。
生面孔?那又会是谁?
除了小余和老板外,我并不认识任何异性,一方面是以前念书时被逼得没有时间多认识朋友,另一方面则是我并非受男孩欢迎的料,那么会是谁来找我?
就在我百思不解的当头,店里的钟敲了三响。
三点!
这个时间是……
我警戒地望向店门口——没人,再瞥向八号桌,情况亦然;于是放心地撤下警备的心态。
小朱察觉到我的举止,晃晃手,意兴阑珊地说:“打从昨天就没见过了,今天八成也不会来。”
她的话让我安了心,天真地以为这件事已画下了句点,结束了。
怎料这非但不是结束,甚至还是另一个局面的开始!
一如以往,一天就在规律的忙碌中度过。
“路上小心。”老板娘依然不厌其烦的呵咛我,虽然是短短的一句话却已让我觉得温馨。
向大家说了声明天见,我拎起背包离开。
呼——平安无事。
头一遭对平淡规律得跟钟摆没两样的生活产生一股说不出的谢意。
今天安然无事,和没见过他之前一样,实在是值得庆幸。
就在我这么想的时候,一辆黑色宾上却突兀地欺上了来,横亘在我面前,挡住我的去路。
从车内走出一名高瘦的金发男子。
“等你很久了。”
“什么意思?”
连反应的时间也没有,整个身子就这样被推进车内。
“你们做什么?”车上有三个男人,都是生面孔,实在想不出他们有什么理由要架我上车。
推我上车的金发男子跟着坐进来,回答了我:“老大要见你。”
老大?“谁?”
“雷先生。”
他的答案有如平地青雷,轰得我无法掩饰心里的震惊。
“我不要见他,我不要!”不可以见他!脑子里一再重复这样的警告。
开什么玩笑!
我存心淡忘这件事以及这个人,怎么可以因为这样而前功尽弃。
“停车!我要下车!”我拼了命的挣扎,这些人却视若无睹,置若罔闻。我一咬牙,伸手越过身旁的金发男子,想直接打开车门冲出去。
“你做什么!”手还没碰到门把就抓个正着。
“放开我!”我伸出另一只手,仍旧不死心。“冒犯了。”
来不及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只觉颈背一阵痛楚;而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悠悠转醒,映人眼帘的是全然陌生的环境。
痛!
双手抚上颈后捏揉,我记起昏迷前的一切——
糟了!
猛一起身,看见的是除了父母以外另一个今生最不想再见的人——
“雷浩……”我失口叫出他的名字。
坐在离我躺的床约一尺远的雷浩突然站起来走向我。
“很高兴你还记得我。”
“这是我最感到悲哀的事。”
“别跟我耍嘴皮子。”他一手捏住我的下巴,森冷的口气教我下意识地将身子往后缩。
“怕吗?”轻轻柔柔的口气不但没令我放松,反而更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