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喘着气,因为方才的吻与不断吸进的猛烈气息;眼神随意游走,思绪不由自己地跑回到昨天——
“他们来过了?”我在客厅不知发呆了多久,直到雷浩的声音和人影落到我眼前才回过神。
“那封匿名信是你寄的?”
“没错。”
“为什么?”
他抓起我的左手细看,然后皱了皱眉,“怎么会弄成这样?”
我甩开他的手,不理会左手傅来的痛。“告诉我为什么!”
“我说过要让你对除了我以外的事不再有任何依恋。”他说完话,在我呆愣之际将我抱上楼。
当莫名的疼痛袭向我,我才从呆茫中清醒,雷浩正坐在身侧为我裹伤。
我想抽回手,却被他牢牢抓紧。我发觉他替我抹的力道是前所未有的轻,是怕我痛吗?
一时间,我竟不知道自己是该恨他?还是该谢他
他抬头看我,一手抚上我脸颊,“你是痛得想哭吗?”
这时,我才知道流泪了,所有拼命压抑的呐喊全在此刻爆了开——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要一直伤害我?是你!都是你!害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你好可恶!好过分!为什么要玩弄我的人生!这样你会开心是吗?看我痛苦你会快乐是吗……”
转眼间,我落人一个怀抱。我使力地推,身子不停地扭动却离不开。
“待在我身边就是你的生存意义。你并非什么都没有,你还有我。我要你一辈子只能依附我——”
“不!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
为了这个目的,把我伤得体无完肤、让我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这样的人要我一辈子依附他?我恨不得杀了他!立刻!马上!
“不准你不要!”他低头以唇堵住我的话,随后吻着我的额头,吻着我的眼睫、吻着我的界尖,最后吸吮我奔流不止的眼泪……“从现在起,我是你的世界、你的生存意义。你只能为我一个人活,所有的感情只能放在我身上
他猜到我会反抗,便先使力将我压贴在他的胸膛让我不能摇头,不能开口说话,甚至不能有任何举动。
时间,就在这种沉默的气氛下耗过。他不再开口,而我只能静静地流泪,浸湿他胸前一大片衣服,他似乎不怎么在意,只是紧紧地,一声不吭地搂着我。
在他怀里落泪,这是第三次吧?而且每一次都是被他逼的……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还有他那一番话……
在我心里回荡了好久,到现在我还是无法了解,但是他的话及及那种强迫式的搂抱却平缓了我被双亲刺得心头流血的疼痛……这是什么道理!伤害我最深的人竟是我哭泣时紧靠的怀抱——真是天下第一大笑话!
“不准再想事情。”
雷浩打断我的思绪,一手将我的头压贴在他肩窝。
原来我又在不知不觉中将头侧向窗口。
我抬头看他,却不经意地扫到一个人影——
王美伶?!她也来了!
呵呵!是为了追随雷浩吗?
可怜的女人!和丈夫同待一架飞机却只能坐在一旁看着丈夫搂着别的女人同坐,这种难堪也亏她承受得了。
也许是因为自己昨天遭遇过凄惨的情景,所以今天变得比以前更冷血了,我竟然有种期待的心情。期待看见王美伶——这位“名正言顺”的雷太太——到日本又会闹出什么名堂,而雷浩则又能如何给她难堪!
我没有所谓“我不入地狱”的伟大情操,也不是那种自己不幸也希望周遭的人跟着悲惨的人;只是——如果有人自愿在我面前演出一场戏,不欣赏一下似乎说不过去了是吧?
“在想什么?”
原本闭目养神的雷浩睁开了眼,做他最常做的事——打断我的思绪,拉回我的心神。
“没事。”我答。
他狐疑地看了我一眼,忽而掬起我的左手。
“还疼吗?”
真是令人啼笑皆非的问话!
“不要在伤了人之后才问别人伤得重不重。”这举止太过矫情。
他没接话,眼神却黯了下来,沉声道:
“这是最后一次让你惹火我。”
我没有辩驳,实际上是没有精神再和他对峙了,昨晚我一夜没合眼,体力早已透支。
什么都不能想,什么都不能看,不如睡觉好了。
他似乎看出我的睡意,轻拍了下我的脸颊,“睡吧!”这回声音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火气,好像方才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嗯。”我虚应一声,蠕动了下,闭上眼睛隔开雷浩的俯视——
也隔开那道幽怨的视线……
我想我大概是累坏了,熟睡到连自己怎么下飞机的都不知道,一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一个房间。
晤——说是一个房间似乎太委屈它了,应该说它是间豪华的套房吧!有酒吧!小客厅、独有的阳台……不难猜出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某家饭店里。
怎么到的?我真的想不起来。
“你醒了。”
这声音是从阳台传来的,我方才没特别注意到那儿有人。
但这个人——出现得令我讶异。
王美伶?!
我爬下这张桃红色的大床,看着她仪态万千地走进来,挑了张沙发坐下。
“坐下来谈谈好吗?”她的口气带了点……企求?!
我点头,走到她对面坐下。
她迟疑了很久,像是在考虑些什么,过了好半晌才开口——
“我是瞒着雷浩上来的。”
“我知道。”这根本想都不用想。“有事请直截了当地说好吗?”
她楞了下,八成没想到我是那么干脆的人,其实我是因为不想再和她多说废话。
“你知道你怎么下飞机的吗?”我没反应,有预感她会继续说下去。“他向机场要求座车进入停机坪,然后亲自抱你下飞机直接坐进车内送到这里,所有的入境手续他宁可花下不必要的大笔钱,只为了不吵醒你……”
我结结实实地吓了一跳!
“疯子……”
“对!他就是个疯子!一个对你痴狂到极点的疯子!”她突然失去冷静地高声大喊:“你有什么本事让他对你疯狂成这个样子?你完全没有可取之处,为什么能得到他的心?是你对他下了蛊、施了咒是不是?告诉我!为什么我得不到他的心?我是他合法娶进门的妻子,可是他对我……就像对一个妓女……我……告诉我你为什么……呜……”她说到最后还哭了起来。
但,很遗憾的,我无法同情她像同情金妮那样,没有原因,就是无法产生同情的情绪,或许我是比以前更冷血了吧?
“……告诉我……好吗?”
我凝视她落泪的模样,外表完美的人即使失态也是完美的。她哭得楚楚可怜,与当初她直接找上门时那高不可攀的姿态大相径庭,看样子她确实爱雷浩爱惨了,才会不顾自己的尊严。
做妻子的跑来问做情妇的要如何抓住丈夫的心——这事太荒谬怪诞,简直世间少有!
“我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怎么取悦雷浩,甚至常激怒他,和他共处的时间大多是沉默以对。他是个喜欢安静的人,否则他不会买下那栋远离都市尘嚣的别墅,不会不命令我开口和他说话。
对他,我从未用过心思,对王美伶的问题只有以不知道做答了。
“说谎!”她不相信。
我叹口气。再怎么精明的女人遇上感情这档事,恐怕也会像她这般多疑吧!
“你还不懂吗?因为你爱雷浩,所以雷浩不会把你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