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玄隶回他一记冷哼。“是啊!说得倒轻松,反正要真有事,也是忙死倒霉的我。”到时,一顶欺君之罪的大帽子压下来,他不死也只剩半条命。
朱玄隶真是愈想愈不爽。“嘿!大胆刁民,见着本王爷为何不下跪?”向朱允淮行了二十年的礼,乘机捞点本回来也不为过吧?
“你少来了。”朱允淮甩都不甩他,径自对盈盈浅笑的美佳人问:“棠儿,你渴不渴?”
然后,在朱玄隶端起桌上的茶,打开杯盖正欲就口之际,他竟眼也不眨地夺了过来,直接端到娇妻唇畔,细语温存地道:“来,尝尝看好不好喝。”
这、这、这……什么情形啊?朱玄隶差点瞪凸了眼珠子。
“朱允淮,你好过分──”他委屈地指控。
朱允淮闻言,缓缓地回过身,朱玄隶本以为朱允淮已开始良心发现,没想到,他出口的话竟是──“怎么你的聒噪性格一点都没有改?朱玄隶,你真的好吵!”
各位听听,这算是什么客人?喧宾夺主嘛!
“好、好、好,我吵!那么为什么要委屈自己,跑来让我吵呢?”
朱允淮与爱妻相视一眼,然后才道:“前一阵子,我们听到了一些关于你的风声,所以就来看看了。”
“你指的是你那位柔情似水、婉约多娇、只要是男人都很难不动心的前任娇妻吧?”“咳!”朱允淮暗示性地轻咳了声。“注意一下你的措辞。”
“事实就是事实,还怕人家讲。”对啦,他就是存心捣蛋。差点就被这家伙害惨,不出口气怎么成。
“棠儿──”朱允淮有些尴尬,又有些忧心地看着她。“你别理那家伙。”柳心棠经笑,摇了一下头。“王爷,我们很关心云铮的状况,所以才会来这一趟。”“那你们应该也晓得,太子妃后来并没有嫁给我,而是嫁给朱允尘。”
“我听说了。”朱允淮沉重地道。“我不以为我大哥会善待她。”
“这你就错了。太子妃魅力无穷,朱允尘哪是她的对手。”
“你是说,云铮现在过得很好?”如果是这样,那他内心的愧疚便能稍稍减轻了。“基本上来说是这样。不过,你也晓得,她心肠有多善良,上回入宫,正巧也和她聊上了两句,她说,她对你感到很抱歉,一直良心不安。”
朱允淮轻轻叹息。“她总是这么的善解人意。其实,真要深论,是我亏欠了她,她没必要内疚的。”
朱玄隶哼了声。“你终于良心发现了。丢下老婆自个儿逍遥快活去,亏云铮还无时无刻挂念你,真是不值!”
“叫什么叫,别忘了你是帮凶。”
“我──”朱玄隶一窒,他真是猪八戒照镜子。
“好啦,别翻旧帐了,有件事要麻烦你。”
“既然知道很麻烦我,那就甭说了。”朱玄隶回绝得倒干脆。
“无情无义的家伙!将来我宝贝儿子生下来,也不要让他叫你堂叔了。”“稀罕!我不会自己生啊!”顿了下,他看向柳心棠微微隆起的小腹。“手脚挺快的嘛!难怪你拿她当宝似的捧着。”
“嫉妒吗?”
朱玄隶以一记冷哼作答。
还真的是有点呕,他时时巴着香漓日以继夜的“赶工”,却不见“效果”,而朱允淮……真是气死人了!
“帮个忙嘛,做善事会有好报的。”
朱玄隶白他一眼。“你不害我短命,我就谢天谢地了。”
就知道这家伙出现准没好事。唉!命苦的他!
◎◎◎趁着进宫向太后请安之便,他顺道走了趟东宫深苑。
初初听到朱玄隶有事求见,秦云铮有些意外,但一会儿后使唤人将他请了进来。“王爷来访。有何要事吗?”
朱玄隶看了看她左右宫女,秦云铮旋即了然,屏退了侍从。
“为避免节外生枝,还请太子妃见谅。”
“我懂。”秦云铮明白朱玄隶虽然看似漫不经心,行事却极有分寸。
“是关于允淮。”他也不拖泥带水,立刻直捣话题。
“你有允淮的消息了?他现在人在哪里?过得好不好?”一连串丢出的问题,差点砸昏朱玄隶。
“别急。他要我带封信给你,你看了就知道。”
秦云铮急忙接过,又问:“他还有说什么吗?”
“他说他过得很好,要你别替他挂心。其余的,全写在这封信里头了。”是吗?他过得好?失去兰妃,他能好得了?
秦云铮明白兰妃对他的重要性,也明白他们有多相爱,要不然,兰妃不会为了他,毅然了结自己的生命,只求个魂梦相依;而允淮也不会为了她,搞得后宫大乱,抛下一切也在所不惜……
因此她不明白,他这句话到底是想安慰她,抑或也有几分真实性?
摊开信笺,那俊雅的字迹,确实是属于允淮──
云铮:蒙你牵念,感怀于心。
其实,你用不着如此的,你并没有欠我什么,从一开始,就是我误了你,对你的歉疚,才是我难以承载的的心灵负担,而今,听闻你已觅得良缘,且大哥亦真心相待,我由衷地祝福你,但愿你过得好。
至于我,你用不着难过,我现在过得很平静,不再有任何风风雨雨,身畔,亦有佳人柔情相伴,再过数月,也将添一稚儿,你就放心去过你的幸福生活,别再为我挂心了。允淮手书
看完信,她心中有太多的感慨,长久以来的愧疚一旦卸下,有着如释重负的轻松。允淮──真的寻得他的良缘了吗?那兰妃呢?若说他能忘了兰妃,她是绝计不信的,那么,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会吗?可是,兰妃明明死了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事关重大,她不敢妄加揣测,可又阻止不了深入探索的奔腾思绪……
“在想什么?”突然响起的声音,令她惊吓地跳了起来,这才发现,朱玄隶不晓得何时已离去,而朱允尘正站在房内。
想起手中的信,她下意识往身后藏。
“听说刚才朱玄隶来过?”朱允尘本是不甚在意,可秦云铮慌乱的神情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跟你说了什么?”
“没──没什么。”惨了,她一向不太会说谎,他能不能不要再问下去了?她知道他对允淮并无好感,要是让他起了和她同样的猜测……那事情又没完没了了。不管如今与允淮相伴的那名女子是不是兰妃,她都必须守住秘密。她已经害了允淮一次,可不能再害他第二次!但是,她却忘了朱允尘是不容她隐瞒的。
他瞇起眼。“你身后是什么东西?”
糟糕!他注意到了。“没……这个不可以让你看……”
很好!这下朱允尘更加确定事情不对劲。“如果没什么不可告人,为什么不能让我看?”
“不……不是,这个……”
“莫非你们真有什么不能宣之于口的暧昧?”他咄咄逼人,厉眸直视她。秦云铮惊抽了口气。“你胡说什么!这封信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是允淮……”话一出口,她立刻叫惨。
完蛋了,怎么三两下就让人给套出话来?
“朱允淮?”他沈下脸,朵朵乌云飘了上来──山雨欲来风满楼。
“拿来!”漾着点点寒意的声音,充满了一触即发的危险讯息。
“不……不可以!”她执拗道,藏在身后的手说什么也不肯伸出来,还往后退了好几步,避开他能碰触到的范围。
这股超乎寻常的坚持,挑出了朱允尘一直以来极力隐忍的翻腾妒火,难以遏止的无边联想,抓住了他长久以来饱受妒意摧残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