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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 页

 

  他亲了亲她,温润的唇轻轻淡淡抚弄磨,低问:“怎么突然想到要来?”

  “昨天夜里听皇上说你病了,他要我过来看看你。”

  他面容一凝,沉郁地翻身而起。“若父皇没要你来,你就不打算来了?”

  柳心棠跟着坐起身,无奈道:“若不是皇上提起,我就是想来也不能来呀。”

  “父皇昨日在你那儿过夜是不是?”他口吻阴鸷,表情依然不见舒坦。

  她叹息了声,伸手搂住他的腰,将脸贴上他僵直的背。“没有。他说要去仪贵妃那儿,我很开心地送走了他。”

  他这才微微缓了神色,回身搂她入怀。“我知道这很让你为难,但我真的受不了……”

  “我明白。”她摇摇头,阻止他往下说。“我会为你坚持到最后一刻的。”

  “那‘最后一刻’之后呢?”他口气闷闷的。

  她凄切地一笑,没回答。

  如果真有“最后一刻”,那之后便是悠悠黄泉路……

  ◎◎◎

  这样的日子,很难说是悲是欢,他与她,是剪不断理还乱,明知是段禁忌的感情,却是谁都控制不了狂炙的情火。

  难得的相聚,长久的相思,即使见着了面,目光也不敢有所接触,尝尽了咫尺天涯的悲哀。

  是谁说的呢?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呵,会这么说,是因为这些人不曾尝过磨人蚀心的思念之苦,天可怜见,他们多么渴望朝朝暮暮,然而茫茫人生,却见不着他们的未来……

  这是一段见不得光的爱情,如果他们够理智,早就该把持自己,让一切就此中止,偏偏他与她都办不到,任情感一再泛滥,凌驾了理智,在如履薄冰中,悲涩又甜蜜地苦恋着对方。

  这一日,皇上兴致一起,在御花园备了桌酒席,唤朱允淮前来饮酒赏月,并且不例外的要兰妃随侍。

  他当然不以为父皇会没事传他喝酒闲聊,定是有事相议。

  只是,他却怎么也没料到,皇上想和他讨论的,竟会是他的终身大事!

  “成亲?”他惊喊,差点拿不稳手中的杯子。

  何须如此大惊小怪,皇上睇了他一眼,面色不改。“有什么好意外的?这事早在你弱冠那一年就该办了,要不是你对那名民间女子迷恋得无法自拔,事情也不会拖到这个时候。要知道,你身为太子,将来也会是一国之君,本就该早早选个才德兼备的太子妃,辅佐你定国安邦。”

  又是这一套说词,这个太子的名衔真是负累!

  悄悄抬眼瞥向立于父王身后的柳心棠,她微微泛白的娇容教他扯疼了心。

  别难过呀,裳儿,我不会让你伤心的……写满痛怜的眼神,无声地向她传递了这个讯息。

  然后他道:“定国安邦不一定要娶妻,儿臣还没这个打算。”

  “这是什么话。就连一般百姓都晓得先成家,方能立业,皇儿年轻气盛,是该娶妻以定心性。”

  “儿臣自认沉稳自律,行之有度,未曾失了威仪,那一套‘年轻气盛’之说未免牵强。”他见招拆招。

  皇上沉默了下。好一会儿,他天外冒出一句。“皇儿,你几岁了?”

  他怔了下。“二十一。”

  “好。那么,这些日子你身边可有侍妾陪寝?”

  他不大自在的别开眼。“没有。”

  这事是瞒不过父皇法眼的,不照实说也不成。

  “这就对了。你是二十一岁,不是十二岁,长久没有女人,谁会相信你是正常的?连朕都怀疑……”

  “父皇!”他大惊失色,低吼。“儿臣当然正常!”

  “问题是,谁能证明?”

  你身后的女人就可以证明!

  好几次,他几乎要控制不住……他正不正常,没有人比她更清楚。

  见他无言,皇上遂又道:“你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却不恋女色,反而成日和英伟倜傥的玄隶亲近,旁人会怎么想?宫里人多嘴杂,早已流言四起,你说朕还能不当一回事吗?”

  朱允淮这一听,差点栽下椅去。

  “这太离谱了,玄隶是我堂兄啊!我将他当手足、当兄弟,感情当然好,但绝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不是生于皇家便得如汉哀帝,至少我就不是!”这要让玄隶听到,不当场吐血才怪!

  “你又不是没其它兄弟手足,怎么就不去和他们亲近?”

  那是因为……他和玄隶特别投契嘛!这样也错啦?

  简直荒谬,他不由得大叹欲哭无泪!

  “我绝对没有断袖之癖,父皇若是不信,孩儿往后和玄隶保持距离便是。”

  “朕不是不信你,而是唯有皇儿成亲,方能杜悠悠之众口,维护皇室声誉。”

  “又来了!皇室声誉比儿臣的意愿还要重要吗?为什么我这一辈子,从来都不能为自己而活?为了这个沉重的名衔,我还要再牺牲多少?人人当我是天之骄子,然而父皇,您问过没有,我到底快不快乐?我心里的苦,您从不明白!”

  皇上面色一沉。“你的意思是,当这个太子委屈你了?尊荣富贵让你觉得沉重?”

  “如果连娶妻都是为别人而娶,尊荣富贵又有何用?这个太子我不当也罢!”

  “你……你这是在威胁我?”皇上一时气急攻心,愤怒地往桌面一拍。

  “皇上息怒!”兰妃赶忙出面缓和气氛,一面焦急地以眼神示意朱允淮适可而止。

  “什么叫连娶妻都是为别人而娶?朕不是没给过你机会,也不是要强逼你娶什么人,自主权一直都在你手上,你原本可以为自己而娶的,是那个女人太不知好歹!所以今天不管你当不当这个太子,只要你还是朕的儿子,就必须给朕乖乖成亲,一个月后筹办选妃宴,婚期就走在你的生辰当日,没得商量!”

  “不,我不娶、不娶、不娶!除了棠儿,我谁都不要!”他连声吼完。激动冲出亭子,不经意撞着了兰妃,他匆匆扶住她,不着痕迹地将一张小纸笺往她掌心塞。

  “殿下──”兰妃将视线由朱允淮远去的方向拉回,忧心忡忡地开口。“皇上,太子之言应是负气,请皇上……”

  “他自己都不在乎了,你替他说什么好话!”看来皇上这回气得可不轻。

  她听得胆战心惊。“臣妾不是替谁说好话,而是觉得……太子有情有义,他日若为一国之君,将会是苍生黎民之福。想想,对一名无足轻重的民间女子尚且如此,太子不愧为有担当、重然诺的耿耿君子。臣妾以为,太子无过,皇上岂能怪罪于他的重情重义?”

  “这……”他既气闷,又不知如何反驳。“你这是在说,错的人是朕?”

  “臣妾不敢。”

  皇上瞪了她一眼。“你有什么不敢的?净跟朕唱反调,就不能偶尔一次顺着朕?”

  “臣妾只说肺腑之言,不懂逢迎之术,祈望皇上见谅。”

  他连哼两声。“说是这么说,朕决定的事仍然不变。也不晓得这孩子是着了什么魔,离宫一个月,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朕顺着他太久了,绝不能再任他妄为下去,他心中那道缠绕已久的魔魅,早就该连根拔除,免得他日日消沉,最终势必会毁了他。”

  说者无意,谁知听者有心,这些话听入她耳中,宛如根根无形利针扎入心窝,针针淌血。

  皇上没有说错什么,她的确是他的魔魅,也带给了他太多难以平复的痛苦,一直到现在,她都还不停地往他心中割划道道伤痕,旧伤未愈,新伤又层层交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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