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读书读到很抓狂、想逮人来海扁一顿时,她就会喃喃抱怨:“我以后一定要生个天才儿童,就是那种不用读书,成绩就很惊天地泣鬼神的变态人类。”
纪沛阳挑了下眉,由书本中抬头,没骂她疯子或神智不清,反而配合着笑问:“要不要我帮忙?”
“有品质保证吗?别害我生了个‘失败之作’。”
“试试就知道喽!我基因优良,很经得起考验。”
“你想得美哦!”她顺手扔了本书过去,正是“论语精选”。
啧,又要提醒他君子之道了。
“省省你接下来的子曰孟云,我看书就是了。”
其实他只是来陪她的,他早就已经胸有成竹、稳操胜算了,所以比起欣赏女朋友的时间,他将目光停在书本的机会真是少得可怜。
而最后,也确实如他所预料的,他们一同挤进了大学的窄门,双双考上同一所知名大学,如愿当他们出双入对的校园情人去了。
???
惬意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转眼间,三年多过去了,而他们,依然坚定相随,羡煞旁人。
还记得初初踏进校园,他们这对大学新鲜人,引起了多少人的注目啊!亮眼的外貌,优异的成绩,在在令一群学姐学弟疯狂追逐。
最后,得知这对引起校园旋风的男女,分别都已心有所属,而且刚刚好就是对方,那打击还真是晴天霹雳到差点令人集体痛哭,哭不倒远在天边的万里长城,起码也要哭倒五十层楼的新光三越,真是太令人悲伤了……
但是那些他们才管不着呢!纪沛阳仍是不改初衷,温柔体贴地照料她的生活起居,长期交往下来,让他深切体悟到他小女朋友外表从容自信,骨子里其实迷糊可爱的本质。
再加上,她厨艺糟到让他喷饭又喷血,他只好多花点心思,打点她的日常饮食,演变到最后,她家厨房的一砖一瓦,他数得比她还清楚。
那采宁咧?她做了什么?呵呵,她只要负责撒娇,负责让他宠就可以了。
乍听之下,纪沛阳像是很不幸?那倒也未必,他喜欢有她陪,喜欢她赖在他怀中东拉西扯、傻气娇憨的模样,那对他来说,就是最大的幸福了。
女孩们,是羡慕采宁有个深情疼宠的男朋友,而男孩子呢,则是羡慕纪沛阳有个气质出众、柔美娉婷的女朋友,到底谁比较幸运呢?那就见仁见智喽!
???
下了课,外头正下着细雨。
“怎么办?沛阳,我没带伞耶!”
纪沛阳丢给她一记“我不意外”的眼神。“应该是你‘又’没带伞。”
“唉呀,都一样啦,反正我们回不去了。”她愁眉苦脸地抱怨。
“傻蛋!有我在,你还怕回不了家?”纪沛阳温柔地将她垂落胸前的长发往后拂,举手投足间自然地流露出一股轻怜蜜爱。
“你有带?”小脸亮了起来,充满希望地看着他。
“我纪某人是何许人也!”说得可得意了。
“那——伞呢?”
“说爱我,不然让你淋雨。”这是她撒娇时最常用的句子,久而久之,就成了他们之间独特的亲昵对白。
“爱你,爱你,爱死你了。说完了,伞呢?”
“真敷衍。”他不怎么甘愿地将藏在身后的手伸向她。“睹,小迷糊!”
采宁也不在乎,就由他取笑去,反正她什么德行他早就认清了,再辩解什么也只会更笑掉他的大牙。
撑起伞,两人一同走入雨中。
他一手持伞,一手搂着她的腰;采宁抱着书本,柔柔地枕靠着他的肩,悠闲地依偎着散步回家。
“你故意的哦!”走了好一段路,她突然冒出这一句。
“什么?”
“故意带这么小一把伞,好让自己软玉温香,美人在怀。”
纪沛阳不怎么捧场地哼笑两笑。“是啊,一个不长记性的美人。”
自己粗心大意,还有脸怪他?那就别怪他不给面子了。
“你怎么这么说啊!人家又不是常常这样。”被亲亲男友调侃,乱没面子的。
“对,你那当然不是‘常常’,那叫‘每次’!”冷不防地,又一桶凉飕飕的冷水泼了过去。
采宁噘着小嘴。“好嘛,每次就每次。那还不是让你有机会吃足豆腐,你还有什么好不满的?”
“呵呵!”这声干笑更不客气了。“我纪沛阳想一亲芳泽,还用得着使这种不入流的把戏来占女人便宜?”
口气居然这么嚣张!采宁一时呕不过,告诉他:“外文系的陈学长前两天问了我一句话。”
“嗯?”他知道那个陈学长追采宁追得很勤,明知她名花有主,也没放弃的意思,说什么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真够无聊的,这么爱吟诗作对,不会去读中文系啊?
“他问,我什么时候和你分手,他要全力追求我。”
纪沛阳微愕,环在纤腰的手一紧。“童采宁,你皮在痒了哦!”
采宁小声偷笑。“怕我移情别恋?你对自己就这么没信心啊?”
“反正你给我离那群苍蝇远一点就是了。”就说吧!这小女人真的让人太不放心了,当初要真两地相思,放她去单飞,不出一个月,他就疯掉了。
“苍蝇?包括你吗?”说完,她一旋身,转出了他的怀抱。
“采宁,回来!”他动作慢了一步,采宁轻巧地在雨中漫步。“别淋雨,当心感冒啊你!”
“不会的,反正有你照顾我。”她愉快地回应,脸庞有着孩子气的纯真笑靥,他一时看傻了眼。
“记得吗?我们就是在这样的雨天认识的喔!”
“是啊!”他缓缓走向她,想起当时的情景,唇角勾起浅笑。
感谢那个雨天,让他拥有了她,否则,他们说不定就这样错过彼此。
“你知道吗?当时,我好生气、好生气,然后心中就有个很强烈的念头。我在想——”
眩惑于她纯净甜美的笑颜,他着迷地附和着:“想什么!”
“我在想——”她走向路面一处积水的地方,慢慢解答。“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报复!”
话一说完,她跳向那片水洼重重踩去,溅起的污水,喷了傻傻跟来的纪沛阳一身,见他狼狈、外加错愕到不敢相信的呆样,她笑不可抑,更加跳呀跳的,溅起更多水花,加重两人身上的“灾情”。
“采——采宁!”他呆得更彻底,慌乱地闪躲着。“你别闹,我们全身都脏掉了。”
“有什么关系,让雨水冲干净不就好了?”她开怀地在雨中翩翩起舞,见着他的呆愣样,回身夺过他手中的伞,童心未泯地笑闹。“来嘛,来嘛,我们来跳舞。”
“采宁——”他哭笑不得,硬是被她拉着在雨里大跳华尔滋。
银铃般的清亮笑语在雨幕中飞扬,她笑得像个孩子,天真、无忧。看着看着,纪沛阳泛起娇宠的笑,彻底抛弃形象,纵容着陪她疯狂到底。
雨水绵绵密密地下着,打湿了共舞的两人,凌乱的舞步全无章法可循,他们径自舞得开怀。年轻的缤纷岁月难免轻狂,偶一为之又何妨?
???
雨愈下愈大,最后成了狂风豪雨,两只由水里捞出的落汤鸡匆匆奔进屋来。
“快去把湿衣服换下来,好好洗个热水澡,免得感冒了。”纪沛阳一面拧着身上的水渍,一边叮咛着。
“那你咧?”
拨了拨额际的湿发,他看向窗外。“时候也不早了,等雨小一点,我也该回去了。”
童采宁轻咬着唇,看了看他,又垂下眼睑,神色有些局促,欲言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