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
“很好,多谢娘的关心。”关伯禹赶忙接口。
“嗯,那就好。”关老夫人认真的审视了白若蕖一阵子,这才露出罕见的笑。
不错,相貌清雅,举止端庄,最重要的是,有着相夫旺子之相。
思及此,免不了又要殷殷叮咛一番。“禹儿啊,咱们关家世代人丁单薄,既然成了亲,这事儿你得多担待些。”
“咳、咳咳——”冷不防的,一口茶呛着了他,回首看向白若蕖,只见她困窘得不知如何自处。
“娘!人家才刚嫁过来,您第一天就讲这个,不是给我们压力吗?”
“什么压力不压力,传宗接代之事,可容不得你马虎!”
“这——”关伯禹苦笑连连,含糊着应道:“就让它顺其自然嘛,这种事,急也急不得,是不?”
“什么顺其自然!这分明是推托之词。我告诉你,等你弟弟回来,生意上的事,我会交代他去发落,你就别管了,给我留在家里好好的陪陪媳妇儿!”
“娘!”真是愈说愈离谱了!
他还想再说什么,白若蕖突然出声喊道:“关——相公,你就依了娘吧。”
“你……”
她暗示地摇了下头。再说下去,只会让她更觉难堪。
事情走到这个地步,她是连叹息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求早日找到关仲宣,解开这一团混乱。???
半个月过去了,关仲宣依然查无音讯。
某日,关伯禹却突然告诉她,他那个离家数月的弟弟已返回家门,兴冲冲的要她一道去见见。
毕竟往后还得同处一个屋檐下,白若蕖也就没有异议的任关伯禹拉着跑。
“慢点,慢点,我跟不上你的速度啦!”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平日稳重得体的关伯禹,一碰到与弟弟相关的事,竟会兴奋得像个孩子似的。
而不远处的厅堂内——
“宣儿啊,出去这么久,我还以为你把我这个当娘的都给忘了呢!”
“孩儿哪敢呀!就算真忘了,也绝对记得娘手中的家法!啧,谁敢领教?不吓得记牢了祖宗十八代才怪。”
“你这孩子!”平日严肃的关老夫人,竟被小儿子给逗得失笑出声。
“娘,孩儿这次回来,主要是有件事禀明。”
“什么大事儿?瞧你如此慎重。”
“是关于孩儿的终身大事,此番远行,我遇上了个情投意合的女孩,请娘尽速差人前去提亲,好吗?”
“是什么了不起的女孩?心急成这样,怕被人娶走啊?”逮着了机会,忍不住就想取笑儿子一番。
宣儿向来是眼高于顶,以往数不尽的媒人主动求亲,当中也不乏家世一流、相貌美艳的女子,他全看不上眼,她几乎要以为,他这辈子再也找不着合意的女子,为此还操了好一阵子的心呢。
如今见他这心慌样,怎不令她更加好奇,是什么样的女子,教她这心高气傲的儿子也失了魂?
“不是的,因为在回程的途中遇上了山崩,困在小村落中许久,完全断了与外界的联系,也因为这样,与她相约的时日已延宕了好些时候,我怕她——咳、咳!”心头一急,忍不住连连咳了数声。
“怎么了?娘瞧你脸色不太好,生病了吗?”止不住的关怀与忧心,是每个当母亲的写照。
“我不要紧,一点小风寒罢了。娘,我刚才说的话——”
“你呀,出门在外,也不晓得要好好照顾自己……”这一叨念,大概又要没完没了了。
“娘,那不重要,现在重要的是——”他怕久候的白若蕖等得心慌,她是那么纤细善感的女子,他真的放不下心。
“你给我住嘴!都生病了怎么拜堂娶妻?给我安心的养好病,这事儿不急,反正都拖这么久了,也不差这几日,等你病好了,才能当个神采奕奕的新郎。”
“可是……”关仲宣几乎要昏倒。
这该死的身子,早不病,晚不病,居然选在这个时候搞怪!
唉!谁教他心系佳人,不畏风雨的日夜兼程赶了回来,染了风寒再加上欠缺调理,没倒下去就算老天垂怜了。
“这事儿没得商量,与其求我,不如求你自个儿的身子合作些。”
关仲宣为之气结,却也莫可奈何,只好闷闷地闭上了嘴。
“对了,大哥不是近日才娶亲吗?怎没见着新嫂子?”没喝上那杯喜酒,可让他扼腕得很呢!
大哥真不够意思,也不等等他,就不知是什么国色天香的女人,迷得大哥这般迫不及待的娶进门。
才刚想着,细碎的对话由飘进耳中——
“相公,你再慢一点啦,小叔又不会跑掉。”
“我们兄弟分开好一阵子了,心急嘛。”关伯禹有些傻气地笑了笑,放慢了速度扶她。“你走好哦,别摔着了。”
“我是想好好走啊,就不晓得是谁拉了我跑跑跳跳的。”
“坏娘子,你怎么可以取笑我!”
这一来一往中,说话的两人已来到大厅。
“大哥。”关仲宣首先打招呼。
大老远就见大哥对一名女子呵护备至,他眉心不自觉轻蹙。不知怎地,总觉那柔柔淡淡的女音似曾相识。
将目光移向她,她下意识地抬眸望去,就在四目相接的那一瞬间,恍如一道巨雷,劈进了支离破碎的心坎,痛麻了所有的知觉。
“仲宣!”几乎是在同时,关伯禹冲向久违的弟弟,热情的给了一记拥抱,一切都配合得如此凑巧,谁也没留意到两人的异样。
“大……大哥,她是……”喑哑颤抖的嗓音,困难地挤了出来。
“噢,你说若蕖呀?她是我的新婚妻子,也就是你的大嫂。”
大……嫂?!
狠狠的一刀,刺入了血肉模糊的心头,毁天灭地的剧疼朝他袭来,他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表达此刻的痛绝,一阵头晕目眩来得突然,他跟舱的退了几步,关伯禹被他难看的脸色吓了一跳,连忙扶住他。
“仲宣,你怎么了?”
“唉呀,差点忘了,你弟弟生了病。快快快,扶他回房休息去,有话以后再说。”关老夫人所有的心思都让儿子给占满,再也容不下其他。
就这样,关伯禹搀扶着弟弟,随母亲一道离去。
谁也没留意到,呆立原地,浑身冰冷僵直,脸色比死人更惨切的若蕖。
???
关伯禹的弟弟……是仲宣!
天哪!开什么玩笑!她心爱的男人,居然是丈夫的亲弟弟!
闷痛的心口,好一阵子透不过气,直到脑子昏昏沉沉,几欲晕厥,她才恍恍惚惚地让微薄空气灌入肺腔。
同样姓关,相似的玉佩……原来这一切,并不是巧合,她竟迟钝若此!
比对着手中色泽相仿的两块琼玉,白若蕖无尽悲哀地闭上眼。
她该哭的,但是这一刻,她却只想笑。
“哈哈哈——”悲切的笑声不断,她好用力、好疯狂地大声笑着,不断地笑着,直到换不过气来,她还是停不住凄绝的笑。
怎能不笑呢?这一切……全都错谬讽刺到了极点!
是谁捉弄了她?命运?还是天意?
一颗又一颗的清泪,随着哀绝的笑声倾出。
他们之间,还有可能吗?她成了别人的妻,也成了他的大嫂……能吗?还能吗?
最后的一丝希望,在绝望的烈焰焚烧下,寸寸成灰,心,也随之寒绝、死绝。
???
挣扎了好久,白若蕖始终没勇气面对关仲宣,她不知道,她还有什么面目出现在他眼前,又还能再对他说些什么。
然而,她的懦弱,并不代表上天会仁慈的给她喘息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