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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页

 

  「你买了什么东西?」我打起精神,故作轻快地走过去。

  他递来一块蛋饼。「妳家巷口买的。」

  「L、K,那家我知道,超难吃的耶,不如下次我做给你吃。」

  「好,我会先准备好胃药等妳。」

  啧,先生,你说这话就太不可爱了,尤其正经的口气,一点都不像说笑。

  不过,看在他买胃药从容就义的分上,不计较了。

  「等一下要去哪里?西子湾好不好?我带你去看看我的母校,然后再坐渡轮去旗津玩水、吃海产。」

  程予默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妳不必勉强。」

  我笑容抽播了一下,僵僵地笑说:「哪有?我八百年前就说过,你来高雄的话,我一定要带你到处玩的,你不要害我变成食言的大胖子。」

  「妳心情不好,不是吗?」

  一语命中要害。

  在他犀利的睁光注视下,我几乎快挂不住笑容。

  「就是心情不好,才需要出去散散心啊…你就当陪我嘛!」

  见他张口,我赶紧又补上一句。「还是你这回又和人有约,急着要走?」

  「‥‥没。我留下来陪妳。」

  「那就这样说定噢!」

  吃完早餐,我们依约定出门,他顺手多挂了件外套,帮我关窗、锁门,再把钥匙还给我。

  我们从高雄车站前坐公车,因为是假日,人潮多到爆,别说座位了,连站位都快站到驾驶座旁边去。

  一记紧急煞车,我差点飞去撞前面的玻璃,程予默及时拉住我,一手环抱着我的腰,勾起我尘封在心底的泛黄记忆。

  记得上一次靠在他怀中,被他这样护着,已经是五、六年前的事了,好遥远、又好熟悉的感觉‥

  「程予默,我想到一个老笑话。」

  「说说看。」

  「有一个高中女生,因为太累,就在公车上站着打瞌睡,结果一个紧急煞车,

  车上的吊环断了,她一路咚咚咚地跌到司机座旁,很尴尬地说:「司机先生,这个‥‥断了‥‥」那个司机先生也幽默,回她一句。「没关系,集两个拉环,送司机照片一张。‥‥」

  我站的地方离驾驶座不远,只见运将先生瞄了我一眼,不屑捧场,程予默更过分,凉凉地说:「的确很老,我国中就听过了。」

  我不爽地睡他胸膛一记。「不然你也来说一个公车笑话。」

  他沉吟了下。「有个怀孕的妇人上车,但是车上没有座位了,于是她站在一位男士的座位旁,慢条斯理地对他说:「你不知道我怀孕了吗?J意思是要暗示他让座。只见那名男士慌张地辩解:「孩子不是我的!‥‥」

  我想,他的笑话比我有魅力得多,因为旁边几个乘客都掩嘴轻笑。

  我们旁边那个大约高中生年纪的男孩,以为他在暗示什么,小小声地问他。

  「大叔,你是要我让座吗?」

  我一听,大笑出声。「哈哈,程、老、先、生!」

  我老的只是笑话而已,他老的是年纪,看谁狠!

  他凝视着我,唇角带笑,任我调侃。

  我带他大致介绍过我的母校,走出隧道,已经快中午了。

  来到这里,当然不能免俗的要吃些特色小吃~~大碗冰。

  我和他合力解决掉一碗足以吃到撑的水果冰,坐了渡轮到旗津,放眼望去,海产店林立,但是我们并没有真的吃海产,不是我不吃,而是他说:「妳吃海产会过敏。」

  我很难不意外,都过好些年了,我的事情他却都还清楚记在脑子里。

  经过建于清康熙三十年的天后宫,我拉了他进去拜拜,并且强迫他入境随俗,在外头的许愿池许下心愿。

  「许了什么愿啊?」稍后我问他。「不用说,肯定是和心爱的人恩恩爱爱,永远在一起,对不对?」

  他只是淡笑,没有回答我。

  近黄昏时,我们坐在旗津灯塔吹海风、看夕阳。

  我解下长发,轻轻按摩绑得太紧、现在有些发疼的头皮。

  「觉得淡水和旗津的夕阳有什么不同?」我拂开迎风飞舞的发丝,偏过头间他。

  「心境。」

  「唤。那你现在心情算好吗?」

  「妳呢?」他反间我。

  我没有立刻回答。

  过了一会儿才开口。「程予默。」

  「嗯?」

  「你为什么不问我?」大老远从台北赶来,陪了我一夜,却什么都不说。

  昨晚我情绪失控成那样,正常人都会吓到的,他难道都不好奇吗?

  「除非妳保证不会再掉一滴泪,否则就别谈。」

  我苦笑。「你放心,这种男人不值得我掉泪,为他哀悼一晚已经太足够了。」

  他偏头看我,想确认我话中的真实性。

  「你早就知道了吧?」见他如此,我心里早有底了。否则他不会要我有空去陪陪童圣阳,别让其它人有可乘之机。

  只不过…还是晚了。

  「妳有什么打算?」

  我呼了长长一口气。「说不难过是骗人的,毕竟我和他交往了五年多,他也曾经带给我不少的快乐,如果今天他有更好的选择,我还能说什么?」

  「那如果~~他想回来呢?妳还愿意重新接受他吗?」

  我讶异地瞪住他。「为什么这么问?」

  程予默抚了抚我的发,将那件预先带出来的外套递给我穿上。

  「因为我也是男人,我可以肯定的说,他最爱的人是妳。」

  「他爱我,却背着我和别人上床?」我嗤之以鼻。

  「海宁,妳的想法太单纯了。记得许久以前就对妳说过,这世上不是只有黑白这么简单,还有灰色地带的,感情世界中也是,没有绝对的一加一等于二。他爱妳,但有时空虚寂寞,很容易受到外界诱惑。」

  「这就是男人?」我冷哼。

  「是啊,这就是男人。」他无奈轻叹。

  「你也是这样吗?」

  「海宁,我不想跟妳讨论我有多清高,或者多烂,重点是,妳能不能接受这样的童圣阳。」

  我能吗?

  回去的途中,我一直想着这个问题。

  我能接受一个心里爱着我,却可以和别的女人上床的男朋友吗?

  答案是:我没有办法。

  以星座观点看,我的金星落在处女座,对感情,我有处女座的洁癖和完美主义。那种情与欲可以作二分法的感觉‥‥好脏。

  我试着将我的想法说给他听,他讶然失笑。

  「原来妳有非处男不嫁的坚持。」

  「也不是啦‥‥但起码要两情相悦。」

  他仰头看了看天空,笑道:「妳的条件满苛的。至少以我是男人的角度来看,做得到的没几个。」

  「会吗?」

  「男人到了二十岁,有可能没有感情纪录,却很难没有性经验,妳知道一旦过了二十岁还是处男,对男人来说是多丢脸的一件事吗?让人知道,最好的下场是自己跳楼了此残生。」

  听他在唬烂。「那最糟呢?」

  「相信我,与其面对那种被人怀疑有性功能障碍的眼光看待,任何人都会选择直接自我了断的。」

  「听你这样讲,就知道你老早就不是了。」

  他笑笑的,没说话。

  来这套!

  我发现这招很好用,每次他只要不想回答我的问题时,就给我一笑拨千斤。

  回到高雄,我们先吃过晚餐才回去。

  我点了鳗鱼饭,他点的是排骨饭,但是我的鳗鱼有够难吃,所以他把排骨饭给我,自己吞掉鳗鱼饭。

  他挺有风度的,很尊重淑女。

  我问他,吃完感觉如何?

  他说:「以后谁敢在我面前提鳗鱼饭,我就跟他翻脸。」

  这句话逗笑了我。

  我们又去看了场电影,回来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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