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男人不过是进化论里的一项落后证据,唉!可悲的人类。”通常四人的相处里,要是出现了这样的男女之争,方薰羽绝对是古孝堤的最佳战友。打小至今,两男两女的死党组合造就了她们的绝佳默契。
可是,同是男子组好搭档的屈以文,却没打算站在男人的立场上多作争辩,很多事情在他看来都是正反两面化,所以乐观的地很少与人争论什么。
就如他的座右铭——有什么了不起。
“算了嘛,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再交一个喽,反走这对你来说就像是喝瓶啤酒,短短的过程里有气、有辣、有甜、有甘、有苦,咕噜咕噜的三分钟解决掉就算了。”屈以文安慰着他。
“去你的,你这什么烂爱情观,这爱上你的女人真是倒了八辈子楣。”方薰羽听了不舒服的朝他扔了条抹布。
“你抗议什么呀,我是说慕呈的爱情像喝啤酒,但我的可不同,我屈以文可是喝香槟的耶,这是不能与啤酒混为一谈的。”
“差别在哪?”还不是都不花三分钟的东西,方薰羽不以为然道。
三人都同向他齐头,听着他的瞎掰高论。
“气氛呀,气氛你们不懂呀,啤酒是不分开心或苦痛的。可香槟就不同了,你们谁见过有人哭着喝香槟的。”
嗯……是没见过有人哭着喝香槟,他说得似乎有理。
“好了,什么你都能掰,干活了。”
古孝堤见店里一下子涌进了十几位学生进来,她才想起了自己的工作还摊在那呢,现在可不是聊天的好时机,她顺势的将靠在慕呈肩上的手,改成拳头状。非常顺手的将他也提离座位。
“来吧,你有一堆工作等着你。”她可不会忘了,是谁截断她的工作的。
“哦,但是我才刚失恋耶,你记得吗?”刁慕呈装得痛不欲生,十足可怜样。
“就是记得才要你工作的,这是你欠我的。”古孝堤不客气的将他丢在后头的小仓库里,“把这些书部分类开来。排好一叠叠,整理完之后,你就自由了。”不等慕呈有反应的机会,她已经将门带上了。
刁慕呈看着眼前这堆积如山、让人眼花缭乱的一堆书籍,他只能呆在原地想着他怎么这般的苦命,今天可是他忙了整整两个月才好不容易得来的假期呀,被不喜欢的女人抛弃就算了,但是他却还得来做这种苦工,唉!他怎么这么命苦。
※ ※ ※
“以文,你们这阵子都没 CASE 吗?”
“有啊,你们还不知道呀,明天我们就要来你们这开拍茉莉花茶的广告,慕呈没跟你们说吗?”这案子是一个月前就敲定的,屈以文以为慕呈已经知会过。这么看来,八成慕呈也以为他已经说好了。
“你以为他说了,他以为你说了,搞了半天,我们都不知道。”古孝堤一边贴着新书的标签、一边摇头道,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我说你们也太扯了吧,明天就要开拍了。你们居然问都不问我们一声。”方薰羽不满意的表态。
不过,话是这么埋怨啦。可是这几句的不满并不真的代表这两位娘子军的反对,他们四人打小至今都什么交情了,这等小事,她们是毋需反对的。
“现在说也还来得及呀,我想两位大姊该不会有什么吝啬的意见是不?”
“吝啬的是你们才对吧,会选择来这拍广告一定又是要省场地费,所以歪脑筋才会动到我们头上的,我有说错吗?”用肚脐眼想也知道,古孝堤瞅着正帮忙方薰羽洗杯子的屈以文。
“孝堤姊姊,别说得这么难听嘛。”
“喂,老我三个月的老男人还敢叫我姊姊。”
“是是是,孝堤妹妹,我说这跟省场地费根本是两码事,我们的‘伙伴工作室’的水准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会选‘书芳茶香’做为背景,主因当然是因为你们这里气氛优雅、格调新颖,所以极度符合我们的需求,再说这对你们而言无异是免费的广告,这种不花钱的宣传,对你们是只有百益而无一害,这可是别人求之不得的呀。”屈以文这会儿赶紧拍马屁。
“瞧你,我问一句,你讲个半天,全是你的话。”
“能为美人解惑乃是小人的光荣呀。”爱耍宝的屈以文装出一副小太监谄媚的脸孔。
“又来了,你连续剧看太多了。”方薰羽拿着干净的毛巾擦着他洗好的玻璃杯,“那这回的拍摄走向呢?”
“是比较温馨乡土的,我们上个月已经先到平溪乡拍了油桐花的大片景致,然后会再下南部拍些田园景色,将自然的原野与你们这优雅的气氛剪接成一段感性的茶味广告。”
“那这么说,这是慕呈的 IDEA 喽。”
“那当然。”
这问题根本就不用问,因为他们两人是明显的迥异风格,一个是让人发笑的新颖构想,一个是乡土感性的温馨走向,也正因这各有所长的两极风格,所以“伙伴工作室”能满足现下的任何一种需求。这也是他们工作室成功的一个主因,两人的合作无间省去不必要的改变,他们都在自己的天赋上发挥所长,不用担心跟不上潮流,得扭曲自己的特长风格去迎合时尚。
“怪了,怎么慕呈吃完晚餐后到现在都没个声音?”古孝堤从早上到现在快打烊了,才断断续续的总算忙完今天整理新书的工作,也就是已经要下班了,才意识到慕呈的安静。
“他该不会在里面睡着了吧?”屈以文看着仓库门口想。
“喂……有可能……看来今晚又得扛这大块头回家了。”古孝堤知道慕呈这人睡觉皇帝大,如果给他睡着了,怕是敲锣打鼓他也没个知觉的。
※ ※ ※
打开仓库门,古孝堤果真见慕呈安稳的躺在他临时铺好的书床上。
这样也能睡?真是的,要不怕腰酸背痛也得留意着凉呀,这店里上下都是统一空调的,他又正好睡在通风口的正下方,怕是明天就哑了嗓子了。
“慕呈,慕呈。”古孝堤轻拍着他的脸颊……而结果当然是没反应。
唉,早知道是叫不醒的,她放弃了叫醒他的动作。她看着慕呈酣睡的睡容,瞧着这张她看了二十六年的脸孔,她不自觉的发笑,笑他仍像个孩子似的天真。
慕呈对她而言真是久看不厌啊,一对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能在互看了二十几年后仍旧觉得新鲜,这是什么道理?
是这段友谊真已经升至家人般的浓郁情感所致吗?也许吧,单单是朋友的友谊能够维系到今天的深刻情感,这是难能可贵的,天天相见共处的时光累积就和家人是没两样的。可是,不晓得为什么,近些日子来,她心里总会偶发一些奇怪的想法,像是早晨醒来会有想第一个见到他的这种怪念头。
这真是奇怪的念头不是吗?她是一直都在早晨见到他呀,每天她醒来只要朝着窗外睁开眼,他一直是在那里呀。二十几年来他是她早晨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每天开口说话的第一人,照理说,这是没什么好稀奇的。她应是习以为常了的。而既是这样,那她近些日子来的期待又是因何而来?
或者,正确一点应该是说那心情并不是期待,而是……害怕!
害怕!那自己是在害怕什么呢?
怕哪天自己嫁人了,在早上见不到他了吗?那又何妨,看不到他就看自己枕边的男人呀;还是怕哪天起床后,透过窗子看到的不止是他,还有多了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