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门,又走了一段路,石亚艳终于忍不住哀声叹气。
*“怎么了?”
“走得脚好酸。”
“你穿高跟鞋哩。”像发现新大陆,冷静吹了声口哨。
二楞子,竟然现在才注直到。
“是呀。”石亚艳没好气的点点头。
“真是难得,虽然有点怪。”嘿嘿笑了两声,他的目光仍流连在她的足下风光,“你的脚踝好美。”
粉拳已然在握了,若不是他随后补上那句称赞,她铁定就要赏他一个黑轮包包。
事实证明,她庆幸得太早了!
“你唷,明知道这趟要到动物园,就该选双好鞋子。”冷静不识相的唠叨着。
啊,他还真的明讲出来?
“现在喊脚酸,太慢了。”
石亚艳微恼。“你闭嘴行吗?”
“你生气了?”
“没有。”她咬牙否认。
哼,打死她也不承认自己早上是哪根筋不对劲,明知道不该,偏偏出门时,一双脚就是黏上了这双高跟鞋不放!
还没有呢,明明就变了脸呀!心里犯嘀咕,但这回,冷静没有傻到真将实话说出来,也开始心疼她蹬着那双高跟鞋走了那么久的路。
※ ※ ※
“乾脆叫辆计程车……”
“不要!”
“可是,你还能走吗?”
“为什么不能?”拗着脾气,她不肯服输,不是跟他斗,而是不愿输给自己的意志力,“我只是脚酸,脚又还没断。”
知道她的牛脾气又冒上来,冷静也不再多话,刻意牵着她慢慢走,不久后,终于踏进了捷运站,两人就站在月台等车。
“唉,出师不利!”下意识地,冷静为了今天的约会不顺心而叹了一句。
石亚艳已经够满心不悦了,结果他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她隐忍了满腔的坏脾气猛地流泄出来。
“你怪我?”
“没有啊!”他无辜的道。
愤愤的把手抽回来,她退了一步,漾着微愠的眸子眯视着他,“对,是我提议要来这里玩的,我很抱歉。”
“别傻了,这时候闹什么别扭呀?”见捷运电车驶进月台,他护着她后退一步,“我又不是针对?;;;;…。”
“那你为什么埋怨?”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我没有埋怨你的意思……”
这时车门刷地一声敞开,他顺手捞起她的手,依序上车。跟在他身侧的石亚艳气呼呼的正要抬脚踏进车厢里,不料,她旁边那一对吵吵闹闹的母子却硬生生的将她挤到一旁。
两个都市佬都是第一次搭捷运,完全不知道哔声一起,车门就会迅速关上,结果,就在石亚艳和冷静隔着车门玻璃怔傻的对视之际,捷运电车已缓缓开动。
怎么会这样……握在掌心的小手突然抽离,冷静脑门一凛,向下望去,难以置信的张大嘴巴。
不会吧?他竟然握错手了?!
“小艳?”
“冷静!”
隔着紧阖的车门,两道惊愕的声音相继喊起,但只见对方的嘴不住的张张阖阖,全然听不见彼此的叫唤声。更惨的是,石亚艳才追了几步,或许跑得太急的关系,她脚上那双高跟鞋的鞋跟竟突地断裂,害她踉呛的跌个狗吃屎跪在地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被站务员扶了起来。
眼睁睁的看着捷运电车呼啸而去,而她的男朋友却在那车上,一股热液直涌向眼眶,她紧咬着下唇,忍忍忍,可心中的怨恨却是难消!
他……真的就这么走人了?!
※ ※ ※
离我远一点,别再来烦我!”
“我真的没注意到……”
“住嘴!”
无奈的握紧手机,冷静快没辙了。
“小艳……”是谁说哭泣是女人的权利?这会他好想大哭一场。
两天了,没想到小艳连绿豆般的罪行都可以串在一起──从他批评她的鞋到牵错别人的手,甚至连捷运电车的车门关得太快也赖在他身上。
完了,这下于该如何消弭她的火气?
“你,去,死、啦!”石亚艳怒气腾腾的按下断话键,想想不甘心,又对着手上的手机吼,“去死啦你。”
她向来秉持的冷静自持,此刻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更遑论狂傲心性,哼,早成个屁了。现在才悟到,自从一头栽进爱情海里,她就成了块麻薯,任那姓冷的男人恣意揉捏,而她毫不自觉,甚至被他一口吞入腹,连点渣都没留……
世界大战了呀?”啃着手中的冰棒,不知何时将身上趴在窗边往里看的阎默卒揶揄着发怒的她。
“哼!”
“哇塞,这么大火气呀?”
“要你管。”红菱唇一噘,石亚艳第一次风度全消。
他不管,谁管?摇头叹气的阎默卒直接自窗口攀了进去,跟她大眼瞪小眼。
“你看什么看?没见过女人发飙呀?”
“哎唷,真恼了?都舍得呛我了哩。”一口吞掉整枝冰棒,将木棍扔向一旁的垃圾桶,他搭着她的肩,不由分说的押着她走。
“你干么?”肩膀耸动,甩不掉他的铁臂,她更是咬牙切齿了,“放手。”
“不放,虽然我刚吃完冰棒,可你的火气太大,唉,谁叫我是你的好哥儿们呢,只得请?;;;;…吃吃凉的,消消火罗。”
“我不想……”
“可是,我想呀。”手指一抬,阎默卒一脸愁苦的揉捏着太阳穴,“两天两夜都没阖眼,好累又好困,你都不怕我自己在街上乱晃会出事?”
听他讲得可怜兮兮,她就……哼,心软了!
“谁敢惹你。”石亚艳的话里仍旧呛着火气,可是,没再跟他玩拔河的把戏了。
“不就是你嘛。”
“我?我又没吞了熊心豹子胆,哪敢犯到你头上?”
“见你愁云惨雾,我就心忧呀。”
往常,听他装腔作势的低叹,她铁定会嘲讽个几句,可这会儿,她全无心绪跟他扯,除了叹,还是叹。
唉!
“怎么了?”
“卒仔,我真想将他剖开来看!”她忍不住了,非得将闷气骂出来才痛快。
他很慎重的点点头,再正经八百的询问:“剖人?”
“对。”她恶狠狠的睨瞪着明知故问的阎默卒,气不过,又重复说一次,“真的、真的很想剖开那颗脑袋。”
“剖开后,下一步呢?”
“看看他那颗脑袋里究竟都装些什么!”
“你不会自己去问他呀?”他将大掌往她脑门上一贴,把她的脸扳向右方,让她瞧瞧窗外的“景致”!“顺便问问他,左拥右抱的感觉有多快乐。”
左拥右抱?!石亚艳这一瞧,不可思议的瞪大眼。
前怨未消,这会儿又见冷静亲密的搂着秀气的小女人在逛大街,当下,果真是新仇旧恨的滋味尝尽了。
“好,算他好样的。”
“哇咧,你什么时候学到这么江湖味的浑话?”
石亚艳没有理会他的喳呼,因为,冷静瞧见她了。不但他瞧见了,那个年轻校美气质佳的漂亮小女人也瞧见了,只见两人手挽着手过马路,朝她走来,摆明了就是要现给她瞧的嘛!
“好样的!”咬牙切齿,她的心顿时倾注了满满的酸液,当下,再也撑不住一身傲骨了,“我要走了。”
“嘎?”没料到自个哥儿们竟然阵前喊停,甚至不战而逃,阎默卒当下伸臂朝她一捞,没捞到;再捞,还是落了个空。
“小艳?”
她走得很快,不理不睬。
“拜托你好不好,你就这么认输?”他有些恼了,“石亚艳,你给我冻唉!”
可是,她依旧走她的,甚至加快脚步。
哥儿俩的交谈,冷静没听见,可是远远地就见他们拉拉扯扯,继而瞧见石亚艳掉头走人,他不禁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