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进林子里来了。”
听出那几声鸟鸣是被派在前方的哨子传回的警讯,前一刻还满面窃笑的斗雄沉声急道,肃杀之情在瞬间布尽脸庞。
“知道是谁?”
再传进耳的鸟呜变更杂琐,也更顾急促了,一声一声,恍若宣告着一场杀戮的即将到来,倏地,斗雄神情紧拧。
“契爷,应该是咱们追的那瞥贼子!”
“太好了!”寒契眼一亮。
他挂在嘴边的狂笑教顺林等几个老者看在眼里,忽地打起了寒颤,“这下子不必我们费力气去翻出他们来了。”
“是呀!”
“全都给我散开。”寒契满意的见弟兄们动作神速的往四处扑去,隐住行踪。而原先拼得你死我活的单十汾一伙人竟也在不知不觉中跟着听令,不待人吩咐,便有样学样的找东西掩覆身影。犀利的眼神一溜,他紧锁着早已执剑站在身侧的单十汾,“待会儿,你就躲在我背后。”他叮咛的话里不掩关切的口吻。
不错的娘儿们,虽然干干扁扁的个儿完全不起眼,胆子倒是挺大的,眼看着一场厮杀即将来临,却仍面不改色的站得笔直。
啧,硬是有胆的让人想拍拍她的脑袋!而差一点,他未握刀的手就真的朝她后脑勺上伸过去拍她三、两下了。
可单十汾将他话中的含意听得分明,当下,一张粉嫩嫩的脸蛋黑成炭块。
躲?!
他的意思是,她没有能力抗敌,甚至保护自己?!
“待会儿,你闪开一点!”
“我?”
“眼下除了你我,还有别人吗?”她轻哼。
先前,他的命令一下,一干人等全都藏得精光,连向来对她唯命是从的顺林也临阵倒戈,硬是拖着她的膀子想窜进身旁的灌木林躲起来。
偏她硬就是不动如山。
瞧他双臂盘胸、长腿劈跨,大刺刺的凛悍模样活像是一夫当关、万夫莫敌,而凭寒契的响亮名声,再加上之前的实战经验,她相信他的确是够这个分量,可她不希罕他的保护。
他对自己的身手有着绝对的信心,她亦然。
“刚刚,你是在叫我闪开?”瞪着眼,寒契不敢置信的朝她咧大了嘴。
“对。”
“你的意思是,我会拖累你?”他的脸气得涨红了一半。
“对。”之于口气追人的他,单十汾一点都不给面子。
即使,他是名声响亮得会教人手脚发软的超级战将,但,那又怎样?
“妈的,你再说一遍试试看。”
“我只是说出我心里的意思。”是他要她有话直说,别将实情憋在心里的,不是吗?
喝,她当真是一点悔意、一点惧意都没有?
“有没有搞错呀你这婆娘?要我闪开?是你才会碍着……”
“嘘。”不待被气得脸红脖子粗的寒契将话说完,她已然半侧过身,存心在他面前将注意力转向他处,“你是存心让他们察觉林子里还有人?”
“妈的你这臭婆娘。”
“你骂归骂,待会见眼睛尖一点,别笨手笨脚的挡着了我,说不定还累得我处处照顾你的安危呢。”她虽然向来被爹娘他们叹念她稍嫌寡言,却也难得说出这么尖酸刻薄的话,而这全都是因为被他那副瞧不起人的言行举止给气坏了。
竟敢嘲讽他们蠢?还咒他们遭人乱刀屠宰?过分,她跟顺林及阿柄他们的战力是不怎么样她心知肚明,可就算是超级战将也不能出口伤人呀!不错,比身手,她是输他一大截,那,说话气气他总该可以吧。
这下子,换寒契的脸被气成黑块了。
“你这说的是什么鬼……小心!”他眼明手快的将她抓到一旁,迅猛的将手中的大刀往她身后一划,一声凄厉的哀号蓦起,“大话人人会说,可是,想靠那套花拳绣腿保护自己?啐,少笑掉我的大牙了,人都已经扑到你身后了还浑然不觉,你这是在存心玩命吗?要玩,也得挑玩得起的戏儿要呀!”
“我知道有人扑上来了。”单十汾嘴硬的说。
“是吗?”他不屑的撤了下嘴角,“算我多事,原来,你是故意将脖子晃在那儿,当饵的喽!”
“你真当我是那般愚蠢?”
“你不是吗?”
单十汾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跟他争执这些有的没的。
“既然这样,我们不妨各行其事。”他处处气恼她的冥顽不灵,可她也不见得多能容忍他的蛮横强霸呀。
她真是嫌他碍了她的行动?
还以为她不过是故意说出来气唬、气唬他的……去他的王八羔子,她还真以为非护卫着她不可呀。
牙根猛挫,差点崩坏了一整排有力的钢牙,寒契怒眼一凛,手中大刀一阵抖晃,他猛旋过身,没好气的撂下狠话。
“那你自己自求多福了,最后再免费奉送你一句,闪快一点,则落在人家手里,否则,阵哼,有你乐的了。”
他这究竟算诅咒还是警告?
轻颦眉,单十汾没来得及再与他争论原委,眼角的一抹寒光袭来,随即拉回了她闪失的神智。
疯了她?想什么想,强敌逼境,她这会见应该专心抗敌才是!
冷风咻咻,森寒凛目的刀光剑影在林中四下飘飞,间或着此起彼落的吆喝及惨嚎,不到半个时辰光景,一场混战即告渐歇。
前一战,寒契他们赢在战力超强,与敌实在相差过于悬殊,所以短短时间内即知胜负;这一战,虽然一帮匪类的实力比顺林他们强上数倍,但,仍旧不敌寒契等人强劲凶猛的攻势,再加上临阵并入单十汾那一方的人马,无论是战力,或是人力,他们皆胜人家一筹。
理所当然,他们赢了这场仗,而寒契也依然是赢得很呕。
一群该千刀万剐的王八羔子,存心惹他跳脚、气他吐血的不成?接连两战,两次的战力都差这么多,教他手中的大刀每每挥砍一名不知死活朝他扑来的贼人,心情就更是郁卒一分。
唉,胜之不武呀!
“契爷,我们赢了。”活了二、三十年,首次参战的颜大贵兴奋得大喊大叫。“我们赢了耶!”
“是吗?”皮笑肉不笑,寒契脱了他一眼。
“不是这样子的吗?”因为喜极,他竟还在虎眼下狂笑数声,“哈哈,连美娇她们姐妹都被咱们给救回来了,还毫发无伤呢,这一仗简直是轻而易举,像是完全不费丝毫功夫,胜利就手到擒来了。”
这话,一针见血的直刺进寒契本就因胜之不武而严重不爽的胸口。
“你这么认为呀!”
“是呀、是呀,啧,原来打战这么刺激,哇!我的心窝到这会儿都还热呼呼的颤着呢。”连着两战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颜大贵的骄傲早就随之蓬勃扬展了。“他们也真是差劲,三两下就教我们给砍得淅沥哗啦的,一点用都没有。”
“你喜欢?”寒契的口气阴柔柔的,煞是令人惧骇。
但,颜大贵的眼睛突然比暴龙还要瞎、神经比雷龙还要粗大,他压根未见危机迫近,依旧喜孜孜地笑喊着胜利的滋味。
“我是觉得咱们的弟兄实在是太厉害了,几招下来就将那帮贼……”
“大贵,你去帮忙阿涛他们料理善后。”见状,斗雄机灵的开口斩断颇大贵的胡言乱语。
蠢人一个,他是存心找死呀?没有见契爷的脸色自打赢后就黑得跟块炭似的。
“啥?”颜大贵愣了愣,“可是阿涛他不是在……”
“那么多话,叫你去你就去,干啥拖拖拉拉的。”
“但是……”斗雄是怎么了?要他去帮阿涛?还要善后?善什么后呀?他又不是大夫?不会医疗、不会包扎什么的,况且,阿涛根本就只是站在远远的地方小解,他能帮什么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