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吗?”单十汾有些惊讶他的回话。
当下,寒契气得脸都红了,太阳穴上的青筋跃浮着忿忿不平。
她这是什么鬼话?王八羔子,这女人真是太超过了,给她三分颜色,就大刺刺的开起染料市场来了!
“你是没长眼睛看看四周?毕竟,我的人应该只伤了你的人,没动手宰了他们吧!”既然斗雄会对他看走眼的事显露惊诧,这也代表,自己的人应该早也发觉不对劲了才是,而只要心中起了疑惑,他们下起手来就绝对只有三分狠厉。
没错,他知道自己挺能打的,遇敌时的策应能力也还算是差强人意,可是,在一般情况的观察上,他的反应构得上是后知后觉。
光凭自己竟然能将个婆娘视为弱不禁风的小子,就知道他有多眼不达心了。
知道他十成十又被她给惹躁了,单十汾聪明的闭上了嘴。
事实胜于雄辩,他说的没错,刚刚她已经大略的扫视一遭,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喘着大气,一副累疲倦惫的狼狈模样,可是,全都还能站直身子朝她的方向踱近。
“大妞,他说的没错耶。”一根肠子遭到底的阿柄小小声地说,“大伙全部活得好好的。”
“我知道。”
寒契闻言,更是连脸都歪了一半。
哼,她知道?她知道?她,知道?去!还好意思面不改色的说出知道这两个字哩,刚刚也不知这是谁在怀疑他的话。
“喂,叫大妞的婆娘,你是谁?”想也不想地,他冲口就是这项堵在心口好半晌的悬疑。
算他一开始就教杀气腾腾的仇恨蒙了眼、蠢了心,竟将狗熊看成英雄,误认了这票不堪一击的弱兵是他们一心追赶的乱党贼子。可既然错误已解,这会儿不就该晾晾对方的真实身分?
“你又是谁?”英气飒飒的剑眉一挑,单十汾扬起不服输的下颔,有些赌气的反斥他的话。
学艺不精,技不如人,让人耍着玩弄,她认了;而兵交战,敌强我弱,战况是败的惨不忍赌,她也认了;甚至,自己一伙人的存活之息还得靠人家网开一面才得以接续,她更是认了;但,被他揪在掌缝下东摇西晃,恍若无物的天大耻辱,教她没齿难忘。
“我,寒契。”大刺刺地,他直接报出自己的姓名。
他的话语市定,自她身后传来几声清晰却细碎的抽气声,以及夹带着惊叹的不敢置信与轻呼。
寒契!
一个传说已在多年前与军中僚属相偕退隐的超级战将!
☆☆☆
面不改色、眼睑未眨,寒契早已习偿了当有人听到他姓名时所产生的惊叹反应。
“寒契?你就是寒契?”冷眸微敛,单十汾不由自主地朝他周身迅速打量一回,“莫非,你也是在追那帮盗匪?”
下意识里,她承认了自己的失败,也承认了寒契果然人如其名,一位不负盛名的超级战将。
坦白说,神色狂妄的他确实有那份属于战将之流的霸气及实力。
“你……你们也是?”有样学样,寒契微带着促狭的神情学着她先前的傲语。
“嗯。”单十汾回答了他的话后,转头望向手扶腰际,脚步蹒跚地在她身前停住的顺林,关切的神情骞深。“你的伤打不打紧?”
“不碍事,一点皮肉伤罢了。”咧开嘴,顺林干声笑着,“那小伙子还真是神勇,枉我使劲了全身的力气,却怎么打都打不倒呢。”八成是见他一上了年纪,手下留了几分情,要不,依那小子矫健的身手,早将他给撂倒了。
“当然喽,他是我们村里的十大勇士之一哩。”早在一旁学狗喘着气的颜大贵与有荣焉地夸着。
“呵,像他那般身手了得的战士还有九位?啧,想来,你们的实力真不可轻观。”轻吁着气,他略带颓意的望着自己这方的一千老弱残兵,再回到面容沉凝的单十汾脸上,愁眉不禁深锁,“幸好人家手下留情,要不……唉!”
他的感伤,单十汾感同身受。
“大家都累了。”她心想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教他们都先回去,别再执意跟着她追赶下去了。
“风尘仆仆的赶了这么远的路,也的确是累了点。”顺林点头附和。
尽管体力尚可,但,毕竟平时都只是干些山野田里的粗活,东奔西跑个一天一夜倒还不是什么难事,可一遇上了得撑个场面的阵势,就兵败如山倒。瞧,方才不过是一场小小的战役,就已经将他们击垮了一半不止,而这还多亏了人家的手下留情、刀下留人呢。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我才……顺林,你带着他们先转回,好吗?”单十汾最后还是下了决定。
“大妞,你这是什么话。”在一旁休息兼听战况的阿柄第一个不依,“大伙儿全都是自愿跟着你来追贼的,要回去,就大家一块儿回去。”
“我知道你们是担心我,可是……”
“没第二句话啦,要回去,就大家一起回去,要留下来,也得要有我们的份。”阿柄说得义气凛然。
“对。”众人附和着。
“是呀、是呀……咱们大伙儿只是久未经战……还生手得很哪,待喘完这一口气,待会儿又可以再战个一两回了。”说话的长者是说两个字,喘个一下,好不容易才将意见给完全说完。
无奈又感动的听着他们一句一句的支持,单十汾微咬唇,不知还能用什么方法劝他们打消念头。
她感激大伙儿无怨无悔的追随与团结力量,可瞧瞧他们在劳累了一天下来后,临时碰上了这么个小阵仗,便已显露神疲气竭的模样,若再与她追赶下去,也怕气力早在遇敌之前便已告罄了,这……还能再战吗?
“喂喂喂,不会吧,他们是由你这婆娘带头的?”捺着性子当柱子的寒契冒出了不敢置信的惊叹。
手底下的人见事情告一段落,便自然而然的兀自忙起统合及轻装待发的事项,闲闲没事做的他紧握刀柄、双手盘胸,黝黑的瞳子始终锁在单十汾的浅揭脸庞,本是加加减减地听着他们的战情策应以打发等待的时间,谁知道竟让他听到了什么?
真的假的?一个婆娘也能有作用?!
“哼。”单十汾柳眉一拧,轻声哼着气。
他的讶异,很刺她的耳。
“其实大妞的身手相当了得,在我们那儿,只要出猎,她总是……”
“顺林,你不必跟他说这些的。”闷声说着,她咬紧牙根将手中的利剑滑入鞘里。
还是那句老话,技不如人,她认了,可就是不想让视她如女的顺林将她的一切优缺点,全都掏净在这叫寒契的男人眼前。
“大妞?”难得见她显露出这么别扭的不满,顺林微诧的扬着眉头。
若依她往常的沉敛性子,八成只会当他是在跟寒契讲啥不相干的人,不予置评。
“他没必要知道。”单十汾干着嗓子道。
“那倒也是,我的确没多大兴致听你吹捧一个青嫩干涩的女娃儿。”她的桀傲倔气教寒契打心底卯起了莫名的不爽,“斗雄,大伙儿准备好了没?”
“早就好了。”
实在是想提醒契爷,若不是他全副精神都放在那丫头片子身上,又若不是他一心一意跟那丫头片子杠起闷气,他们早该再度出发追敌了。
“那还等什么?”寒契没好气的嘀咕,顺便抛了个怒眼给没有几两重却犹然不知轻重的单十汾,“走哇!”
虽然终究还是没听到执拗小婆娘说她姓啥名啥,但,算了,不过是个会将人给活生生气毙的愚笨婆娘,懒得理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