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喝过,凭什么一口咬定说它喝起来会有怪味?”
“这不是废话吗?它看起来就奇怪了,你还想指望我喝它?”轻一声,冷苍岳又将唇角撇到半天高去,“我改变主意了,打死我,我也绝不喝这鬼玩意儿。”
瞪着他坚决又嫌恶的鄙视样,关红真的是恼了起来。
“拜托你长点知识好吗?这是外头上流人士都会喝的耶!”
“是吗?”倏然收住了脸上所有的表情,他冷冷的望着她,“你大概忘了一件事,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些上流人士,我只是穷人家出身的一个小马贼而已。”眼神里有着受到伤害的怒气。
脑子里倏然一惊,关红这才迟了一步的领悟到自己说了什么。
“我该回马厂去了。”暗沉着嗓音,冷苍岳掉头就打算往外走。
瞥见他眼底的沉痛与愤慨,关红想也不想的冲了过去,自身后抱住他,“对不起,我刚刚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别生我的气。”哽咽的迭声对着他的身背说着歉意,她整张脸都白了起来。
而冷苍岳只是森沉又冰冷着脸,一动也不动的任由她环住他的身子。
“大个儿,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那样说的,真的、真的,我不是故意的。”隔着衣衫,关红仍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散出的排拒,她好骇怕,纵使是已经决定要离开他了,却是不愿在这种情况下离开他身边。
“你紧张什么,你又没有说错。”久久,他终于开口了,但是,他的话却是令关红更难过了,“我们冷家的确是跟你们关家比不得,这是众所皆知的事,你又何必因为说了责话而向我说抱歉。”
“不是这样的,你不是这样想的,我不……”
“算了,你可以放开我了吗?”冷苍岳打断她的话,口气有着自暴自弃的怒火。
“不,你还在生气,我向你道歉、我向你道歉,刚刚我真的是有口无心才会说出那些,我是无心的,我真的是无心……”关红一而再的迭声说着,心里的骇怕与哀伤表露在字字句句中。
只要他不再发怒、不要生气,要她做什么,她都愿意。
可是虽然没有挣开她的环抱,但冷苍岳却也没有任何一丝和缓的动作,他就这么任由她继续抱着他、制箝着他,脑海里却是不时的回荡着她的话及她的歉意。
“我说过了,你不需要跟我道歉,我也不希罕你们关家的任何东西。”虽然口里已经表达了不以为然的忽视,可是她的话却再度揭开了长久以来沉在他心里最深处的记忆,受了创伤的记忆!
他的话却让关红倏然一僵,还有什么能比这句话伤人呢?关红压下心中深沉的悲哀,眼神凄凉的凝视着他的背,许久、许久。
“包括我?”虚软无力的将脸庞贴在他背上,她的话,轻得像是阵微漾在空气中的细琐声响。
但是冷苍岳仍有听进耳朵里了。
“对,包括你。”他果断的答复,没有一丝考虑及犹豫。
他原以为,以小红那火暴的个性,一定又会来个河东狮吼的,怎知,等了半天,没听见她有任何反应。
心头蓦然一紧,冷苍岳想转过身去瞧瞧她,但她的双手仿佛知悉他的决定般,牢牢的扣住他的腰,不让他旋过身来,看见她受了伤害的表情。
静默半晌,关红微阖的眼底盛满伤心,抿紧着唇瓣轻叹了口气,缓缓的松开环在他腰际的双手。
“知道吗,你的话很伤人。”她的声音里透着疲惫与绝望。
“小红!”冷苍岳的心猛然倏惊,不由快速的旋过身,她的反应让他不安!
但关红只是一古脑的往后退了几步,微倾的脸上不见半丝生气的神采,只是唇角浮上一抹苦涩的淡然。
“我累了。”她回过头,静静的背向着他,“你出去好吗?”
不肯自己再回头多望他一眼,怕这一回头,连唯一所仅有的自尊都会被他给掠夺殆尽。
“累了?小红,你还好吧?”冷苍岳的口吻里透着她所熟悉却又让人沉醉的忧心与关怀,他又说错话惹她难过了?
为难又不确定的看着她,冷苍岳举棋不定的杵在那里,小红看起来真的是不怎么对劲,但是……该死的,他要怎么做才是?!
“嗯!”紧闭上眼,脚下一个踉跄,关红整个人怅然若失却又茫然无措的踱向前,“对不起,你让我静静的休息一个晚上好吗?”
她又向他说抱歉了,但是,却是完全不由自主地这么说出口,因为她真的是好累、好累了,在精神上或是感情上。
总是在他冷漠又暴怒的伤害里,犹能感受到他令人心悸的温柔,可是面对着他忽冷忽热的两极对待,她真是无措得想逃,却又不甘亦不舍就这么离开他。
爱情呵,为何总是拧痛她的心呢?她的心好乱、好乱哦!
她不该来的,不该跟着小缇来到云南,不该跟他来到保山,甚至于不该再留在他身边,任由两颗挣扎的心沉浮在情涛里无法自拔。只是,她拒绝不了他的靠近、拒绝不了他的凝视、拒绝不了他的任何作为,一次又一次的,浑然忘了拒绝他冰火互挨的对待。
或者,下意识的她,也不愿自己记得吧!
只是如今该怎么继续坚持下去呢?她连女人最珍贵的一切都给了他,却换得他一句斩钉截铁、毫不留情的不希罕。
罢了,她该死心了,追根究底,是她自己蠢,蠢得丢了心、蠢得——忘了拒绝的!
第十章
一连两天,关红神色恍惚得令人忧心,她若不是整天待在房间里,就是坐在门廊前,傻愣的盯着院里的任一株花木,瞧得专注又失神。
冷苍岳委实是担心死了,她该是乐观又笑口常开的爽朗女人,可她这两天却是魂不守舍得让人觉得飘忽。好像她人是在保山没错,可心魂,早已经不知荡到哪儿去了。
是他那天说的话真的太重了?!
“小红。”好不容易,冷苍岳退着了她一个人又孤零零的坐在门廊前。有时,她窝在房里,任由他在门外叫喊,也是静静的说着她病了,不肯开门。
而且,她也不再煮她一向爱极了的咖啡喝,这简直是让他苦恼不已。
“小红?”冷苍岳又再唤了一声。
只见关红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前方,可眸中却是无神又怔愣的茫然神采,而且,她也没听见他的轻唤。
“小红。”踱近了些,冷苍岳蹲在她身旁,见她仍是一动也不动,不觉伸手轻推了下她,“你发什么呆?”
他的话。关红没听见,但他的碰触,她感受到了,直生生的打了个颤,侧脸寻向他的探索。
“啥?”她的回答有着明显的迟疑,很勉强、很不情愿。
冷苍岳心中有着心疼,“你在想什么?”
想回家,想爸爸他们不知道怎么样了,想小缇跟冷大哥还好吗?想……他。
“我要回家。”关红脱口说道。
她又来了!
听见她这两天一开口就是千篇一律的这几个字,冷苍岳没来由得就又恼起火来了。回家、回家,她净是闹着要回家,但是,他怎么可以放她走呢?他怎么能!
竖眉一拢,冷苍岳嗓门阴沉得很迫人,“不准。”
这答案在关红意料之中,她没啥惊讶,但是,她今天却不想像昨天那样,很沮丧的接受这个否决的答案。
经过了前一次的逃开,她知道在这里,若她想离家,除了身上要有防患未然的钱财外,还得要有个伴,因为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在这地幅广阔的地方,落单的人都是弱者,不管是防有恶心的人,或是防夜里让人心惊胆丧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