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她很确定他在瞪着自己,因为,她的后脑勺有着阵阵的烧灼。
“你又要干什么?”冷苍岳的嘴巴抢着将回话给丢到她身上。
干什么?找个景色秀丽的好风水将你给宰了,然后喂给天上饥饿的秃鹰们饱餐一顿。
但是!她才不甩他的话呢。
“夫子?”关红偏执意要得到龙毅夫亲口回答。
“我们不是才刚休息过吗?”显然某人不知道什么叫作被人拒绝了!
刚休息?哼,那都已经不知道是几个小时前的“陈年往事”了。
“夫子?”关红自顾自的再次问道。
龙毅夫微启着唇瓣……
“不能再停了,再这样磨磨蹭蹭的,要几时才能到得了保山。”驱使胯下的马儿更加贴近马车,冷苍岳半吼的声音有些动荡不稳起来了。
差一点,关红就捺不住脾气的回头杀了他,但是,关红长长、长长,又长长的吸了口气,再慢慢的将那口呕气给一点一滴的吐出来,心中一再强调的提醒着自己,她是有上过学、念过书、接受过教育的淑女哟,千千万万别跟这种无知莽夫一般见识,否则,气死人是没人会给她偿命的。
“夫子?”她一双强抑着狂怒的眼眸眨也不眨,定定的瞪着神色忽白忽红,不怎么对劲的龙毅夫。
“该死的!”某人终于了解到自己的对牛弹琴了。
半伸展的腰背背向着冷苍岳,听到这个大声咕哝的诅咒,关红怒气顿消,而且不自觉地在脸上泛起了恬淡却快乐的一笑。
在龙毅夫闪着趣味眼神的凝视下,她忍了忍,不敢立时就笑得太嚣张,嘻、嘻、嘻,该死的大个儿终于知道什么叫作自言自语了吧。
“小红,你他妈的给我翻过身来。”冷苍岳齿缝喷着火气的咆哮着,“我在跟你讲话,你耳聋了,没听见哪?”
哼,谁理你是哪棵小葱苗。
“夫子,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像是尽力在撩拨着冷苍岳的火气,关红娇脆的嗓子里添了许多撒娇的意味。
“你奶奶的熊!”他在跟她讲话,可这个愚蠢的女人不但连瞧都没瞧他一眼,反而净朝着夫了撒着娇。
光天化日的,她竟敢向夫子撒娇?!还在他的面前!
冷苍岳终于捺不住性子的将马首一扯,快速的绕过半个马车,骑着胯下的马儿来到马车的另一头,果断的强行将差一点闪躲不及的龙毅夫给挤到一边凉快去。
两双互不退让的炯亮眼眸对峙着,没有人肯先败下阵来。
有些捺不住性子的翻了翻白眼,龙毅夫很忍耐的瞧着这两个又在斗气的家伙,心中不觉开始长吁短叹起来。
为什么呢?为什么是可怜的他来受这种罪呢?为什么老大要让他跟他们一起上保山视察那儿织布厂的情况呢?他宁愿跟单枪匹马回腾龙寨的高暮换一下,起码回腾冲的工作责任累的是身体,而不是心理。
跟着眼前这两只分分秒秒都会瞧不顺眼的斗牛周旋不到一天,他生平最好的脾气就快被磨光了。
“夫子?”先移回视线的关红唤回了略为失神的他。
没办法,她实在是真饿了,也得下车去伸伸僵硬的手脚了,若再僵持下去,吃亏的人铁定是她,况且,好汉不吃眼前亏,她犯不着为了这么一丁点的意气之争,害自己的肚子呱呱叫。
“累了?”龙毅夫体贴的望着她,精眸带着和煦柔风般的温意。
他们或许真是疏忽了一点,小红是个娇生惯养的女孩子,不比土生土长的南方小女来得强健,自头界到保山的这段路也着实是挺颠簸难行的。
“累?”哈,她都快垮成一瘫人干了,他的话还那么理所当然的轻松,“我的情形早就超过累这个字有好大一段距离了。夫子,好啦,我们待会儿可不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夫子对她一向挺关照的,难听的重话,对他,关红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因为那些难听的重话是要保留给冷苍岳那个该死的大个儿独享的。
“我们在前头的林子里歇一下脚好了。”一直像个热锅上烹煮的跳豆似的冷苍岳眼中闪过一丝关心,不待龙毅夫开口询问他的意见,就已经又插进了嘴,而且很抢功劳的下着决定。
偏关红跟他杠上了似的,脸蛋一直就是不肯再往他那儿转去,媚溜溜的晶亮明眸直盯着龙毅夫那似笑不笑,却又太过灿烂的眼神。
哼,如果夫子敢真的笑出声的话,她就要……踢死他!
关红用眼神威胁及告诉龙毅夫她的决定,龙毅夫很聪明自制的赶忙收敛起脸上的促狭,那张比女人还要漂亮的俊逸脸孔迅速的微板了起来,薄唇也自动自发的抿起,但是,眼底却是布着更浓的笑意。
“好吗?”他一本正经的征询着她的意见,“那林子离这儿只有几里路远了,一下子就到了。”
“呃……好吧。”要不,她可没什么把握能让自己的耐心再撑多久。
滴碌碌的转着眼珠子,落后他们几匹马距离的锡南驱马上前。
“小红,你是想要撇大条……呃,你是想要……解决生理需要?”在腾龙寨的日子里,经过不屈不挠的关红很执着又有耐心的调教之下,锡南的话终于有些文诌诌起来了,当然,只限于对她。
只是在接触到冷苍岳跟龙毅夫两个老大的斜目调侃,锡南也开始同情起自己得言不由衷的向“恶势力”低头的懦弱表现。
满意的朝他一笑,想到了自己的需要,关红有些红了脸。
“我……我……肚子饿了。”再不吃点东西,她就会虚软晕死在这个马车里。
“你饿了?”突喝一声,冷苍岳的声音有着不可思议的尖锐。
“废话,你如果一天一夜都滴水不进,看你还有没有半点精力。”总算,关红迎着他的脸半吼了回去。
“你看起来确实是不太像嘛!”冷苍岳很老实的回着,除了面色憔悴了些外,还真一点也瞧不太出来是一天一夜都滴水未进的模样。
“你……哼!”忿忿地甩开脸,关红又开始挂上火气了,就知道不能理会他的,横竖他这家伙就只知道惹她生气。
“我们刚刚不是有停下来吃饽饽吗?”
“饽饽……”瞅着龙毅夫不解的疑惑,她的眉儿拢了起来,“那饽饽好……好硬哟。”
关红不想那么挑三捡四的,毕竟是出门在外,凡事皆得克难一些,这道理她是很清楚的,可那饽饽实在是又硬又干的教她难以下咽哪,也不知道是几时做的,硬得就像石板似的,差点没将她的大牙给崩断了。
“你怎么不早点讲。”明明冷苍岳是有些心疼的感觉,但这么一吼,硬就是让人听了老大不舒服。
“早讲什么?”关红又想翻白眼了。
“说你不爱吃那些饽饽啊。”
“那又能怎样?要不,你马鞍上还有别的吃的?”
“呃……”冷苍岳高昂的气势顿时少了大半截。
除了饽饽外,他们的确是没多带别的粮食;但是,他们在外头时,一向都是吃这些干品类的东西啊,谁料得到它们会不合她大小姐的胃口。
“呃什么呃。”关红就知道这个理由能堵住他的话。
“先前在市集时,你可以说出来啊。”冷苍岳又一副理直气壮的口吻跳了起来。
“市集?哼。”说到这,她又满肚子气,“你还知道我们有经过市集?逃得就像被通缉的犯人一样,要不是我知道腾龙寨的马贼们早就不怎么干那些作奸犯科的事了,我还会以为那市集贴满了你们的画像呢!”冷讽热也讽的,关红丝毫不掩饰她满脸的委屈指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