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敢那么多嘴!等他回寨里,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将那家伙的舌头割下来泡酒。该死的不长脑子的人,竟敢随随便便的就向人透露小红的去向。
“啊,是位叫冷苍岳的先生。”
啊、啊、啊、唉!这……自己大哥的舌头难割呀。
瞧着冷苍岳很不识相的一再打岔加冷眉冷眼的瞪视,关红很不耐烦的朝他挥了挥手。
“大个儿,你今天怎么那么闲哪?”
他今儿个一早不是就上厂里去啦?怎么好端端的又在家里冒出来了?真是的,一点都不知趣,净在那儿打断她跟老同学叙旧的快乐情绪,还一副阴阳怪气的瞅着他们两个瞧,好像他们做了什么了不得又见不得人的坏事。
在他奇怪又骇人的瞪视下,有谁还有心情继续快乐下去?
“你管我那么多!”冷苍岳的口气也不怎么好。
些些气结的窒了下,微嘟的嘴里飘出一些咕噜,关红二话不说的一把环住典韦的手臂,旋身就将他带往门口,“我们走吧。”
“小红,你要上哪儿?”冷苍岳脱口问道。
“你管我。”轻嗤一瞥,关红将不吭气但脸上却抑浮着笑容的典韦给推了出去。
哼、哼,他想他在那儿不走惹她厌烦,她不会带典韦走啊。
第四章
轻嗅着飘浮在空气里的香味,典韦好笑的瞧着专心的在滤着咖啡豆的关红。
“看来,他挺在意你的。”
“谁?”状似不在意的应着,细心的典韦却看到一抹微笑掠过关红的唇畔。
“还有谁?还不就那个叫锡南的年轻小伙子啊。”
“锡……你疯啦。”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关红瞪着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嘿、嘿、嘿,真没想到有那么大的反应?不是锡南,看来你应该知道我指的是谁啰!”
被人三两句话就揪出心里的秘密,关红没好气的白了典韦一眼。
“哼,谁不知道你那个狐狸心眼又怎么转了。”
自进了学校后,在众多的男女同学里,关红就直觉自己跟他很有缘,还有骆缃。外表优雅又斯文的典韦有着一颗不展露在人前的狡猾却善良的灵巧心思,而身为外交官之女的骆缃却是外柔内刚,惹人爱怜得想捧在心口好好的保护,加上向来做事横冲直撞有着率性的她,甫第一眼,他们就很自然而然的聚集了彼此的眼神与心,他们是年轻有朝气又器宇轩昂的三人小组。
在学校的欢乐岁月里,虽然,他们并非真的是那么的无所不谈,因为对于彼此的过往,他们很尊重的不去挖掘追究,但是,虽然对于往事他们聊得是不多,可却分外珍惜把握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就怕动荡不安的局势会让他们分散。
可如今,典韦却是不畏艰苦的寻上了她,只为了关心曾经因为心绪低沉而一时冲动,写了封信给骆湘诉心的她。
“小缃很担心你。”典韦细声的说着骆缃交付的话,“她说,如果你想找个地方散散心或吐吐苦水,她很欢迎你。”
感动的抿了抿唇瓣,将眼中酸烫的水意给眨回去,关红故作坚强的耸了耸肩,“一有空,我一定会去看看她的。”
“还有我啊。”
“你现在不是已经看到我了?”
“真无情,你大概忘了保山这儿还算是荒郊野岭,而且又没有火车通行,连车子也没几辆,路又坑坑洞洞难走得很,人家你同学我可是很够意思的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耶。”典韦酸酸的说。
“你不是有事要到缅甸?”望着他装出来的那副可怜相,关红又好气又好笑的捶了他一拳,“还敢那么不害臊的邀功?!刚刚我还听到有人说,只是顺路来探视、探视我的哟。”
“真的吗?想想,还真有点后悔,早知道这段路顺得那么辛苦,我就会再好好的琢磨、琢磨了。”
“既然人来都来了,还有什么好抱怨的?真是罗唆耶。”将酒精灯的盖子盖上,关红摆上两只雅致的杯子,“况且,辛苦了这么一段路,来到这里能喝到我亲手煮的咖啡,就已经不枉此行了。”
“这倒也是,你煮的咖啡可真是棒得没得嫌。”典韦打心底赞赏着。
有时候,他怎么想也是挺想不透的,何以煮起咖啡一级棒的小红煮起别的食物,会有着那么大的迥异。
在学校时,他尝过一次她的手艺,自此之后,打死他,他也绝不碰经由小红的手加工过后所端出来的任何食物。
“所以啊,你这个顺路其实还挺划算的,有没有觉得?”她不怎么谦虚的抛了个得意洋洋的眼色给他。
笑笑的瞪了她一眼,典韦眼底流露渴望的盯着那浓郁又纯黑的咖啡。
自上海出发后,这一路走来,他已经有好些天没有喝到咖啡了。
“你喜欢他吗?”好奇的凝视着她秀气又典雅的动作,突然间出话来的典韦眼中有着关切。
“喜欢?”静静的将一杯香淳的咖啡推向他,关红没有装作听不懂,只是轻点了点头,将奶精跟糖罐也递到桌上,她神色沉静又无奈的说:“喜欢这词儿用来说着我心里的感觉,似乎是太轻描淡写了些。”
“你爱他。”这句话不是询问,典韦很肯定的望着她。
“是的,我爱他。”关红第一次很直截了当的对他人承认自己的心事。
“他知道吗?”
啜了口苦涩的纯咖啡,关红深深的望进深幽的杯里,黯然的摇了摇头。
“不,他不知道,我……不敢让他知道。”想到了在这段日子来,两人间的相处,她不自禁的轻叹了声,“就算他知道,恐怕他也会装作什么事也没有。”
典韦为之一怔,“为什么?他的表现再再都让我感觉,在他心中,你的分量挺重的。”凭他刚刚那副欲吃人的暴瞪怒视,他的心情几乎是明显得毫无遮掩哪,“难不成你一点都不知道他对你的感情?”典韦不相信一向聪慧的关红会看不出来。
轻喟一声,关红怅然的抬眼凝望着一脸关怀的好同学,“我知道他对我很好,虽然他口气一向都挺恶毒的,但是,我知道其实他对我真的很好。”好得让她每每都心悸又心醉,但——又心碎!
“那……”
“他的心中仍有一个结。”苦恼的轻晃着头,她突然猛地在自己的那杯咖啡里头疯狂的洒着方糖块,“一个永远也没有办法解开的死结。”
“小红!”心疼的望着她伤悲的脸,见她竟举杯将那过甜的咖啡给凑近嘴边,典韦不由分说的将它给抢了下来,“别这么虐待自己,就算你自己不心疼,还是有人会心疼的。”
勉强的吸了口气,眼角含着辛楚的泪珠,关红强迫自己露出一个浅笑,非常苦涩的笑容。
“好不容易又见到了你,咱们别提这个令人不舒服的事了。你呢?怎么会突然的想到要去缅甸?”
“有个长辈临时出了些事,没有办法抽身,我帮他跑一趟。”典韦拢眉思索了几秒,“还是,你有没有兴趣陪我走一趟?”
毫不惊讶他会作这种建议,关红自嘲的摇了摇头,她不是不喜欢典韦的陪伴,他是个很好的好朋友,也是个最佳的游伴,风趣又体贴,人又细心得没话说,可是,她却是宁愿留在喜欢对她大呼小叫的冷苍岳身边。
“谢了,我想……尽量多留在他身边陪他。”女人,真的是犯在爱情的魔网里,就什么理智都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