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视两双对自己怀有不满的眼神,单奕风更光火。
「还杵在那里做啥?」
两双疑惑的眼面面相觑,再投向他。
轮到谁了?
「走呀。」单奕风冲著危薇轻咆。
有了斯文的前车之鉴,她不敢多做耽搁,螓首微点,忙不迭应了声,「好!」
「那还不走?」
怕他再开骂,她下意识的加快动作,先蹲下身去提起水桶,猛然站起,就听水桶咚一声落地,她脸色变得铁青,纤弱的身子微晃了晃。
「小心呀!」一声惊呼,斯文便要上前搀扶佳人,但有一道人影动作比他更快。
单奕风也不知道自己是著了什么魔,见她身子骨如此虚,竟满心不悦,身形如风地掠向她,猿臂一伸,略显粗暴地将她揽在身侧,炯亮黑眸瞪著她。
眼前再度冒起满天星斗,危薇知道有人扶了她一把,而那人正是单奕风。
「你有病?」
有病?
头昏眼花的在他臂弯中稳住身子,猛地吸进满腔蛊惑心魂的男人气味,她差点又瘫回那透著温暖的宽厚胸膛。
她努力站定身子,尽力调匀不稳的呼吸。
这男人具有危险性哪!
「喂,你当真是有病?」久久没见她吭气,单奕风急了。「说话呀!」
「不,我只是……只是……」被他的味道迷住了,所以才会……「一时站不住罢了。」她顿感无措。
第一遭,被花花草草之外的东西吸引住,没有过这种经验的她,有些被吓住了。
「没病?没病的话,怎么会连站都站不稳?」单奕风不信。
但斯文暗暗点头。
他曾听闻,有些妇女病就是这样,气血欠调理的话,猛然起身,绝对会两眼昏花、满天星斗。
「我是真没病。」她再次强调,本欲多言几句,却瞥见那张又担心又气恼的俊脸,霎时不由自主地将解释都缩回喉中,浅淡一笑。
「走吧,你不是急著要拿回玉佩吗?」
「我是呀。」
「那请随我来。」
第五章
单奕风还是满腹疑云。
真的没事?
他想问,但是,她不想讲,他也无从问起,算了!横竖此行的目的只是拿回玉佩,不是来做大善人。
瞧她桶子已拿在手上,率先走人,他轻哼一声,「也不知道是谁在耗时间哩。」
人高腿长,单奕风本就走路如风,此刻更带著傲气,故意三两步就越过她,走了好一会儿,听闻身边有脚步跟随,也没多留心,直到斯文轻咳地唤住他。
「少爷!」
「干么?」
「先停一停吧。」
「嗯?」
「那危姑娘还落在後头呢。」斯文开始细喘著气。
今儿个为了找危姑娘,他一路追著少爷在城里跑了大半天,现在这双腿只是勉强挂在身上,中看不中用了。
「什么?」
「危姑娘还没跟上。」
单奕风大吃一惊,立刻旋过身,待瞧清楚状况,陡然瞪大眼,难以置信。
她怎么离他们那么远,身影看来就只有蚂蚁那么点大……
「老天爷,她到底有没有长脚?」他傻了。
斯文听了真是欲哭无泪。
谁没一双腿呀?
他有。
危姑娘也有。
唯独英勇神武的少爷没有,他那双不是腿,是风火轮!
心里犯著嘀咕,斯文不敢把这些话说出口,他就是有再多的胆子也不敢拿命去玩。
单奕风点点脚尖,再跺跺脚,索性走回头路。
少爷又想做什么?
汗流浃背、一脸愁苦的斯文叹口气,还是认命的又追上去。
「少爷!」
单奕风不理他的呼喊,直冲到危薇身边。
她诧异的扬扬眉,红唇才张开,手臂就被他一把攫住。
好痛!
不管三七二十一,单奕风拽了她就走。
「欵……」
「你给我闭嘴。」
「可是很痛哩。」她温婉的语气掺了些火药味。
「不好。」
「你……」
「请你放开我好吗?」
「瞪那么大眼瞧我做啥?啐,你要搞清楚,我这是在帮你的忙,否则,凭你那蜗牛一样的速度,要什么时候才跟得上我们呀?」
她无法反驳他的话,因为,她本来就温吞成性,可是,他凭什么对她动手动脚?
「那又怎样?总会走到目的地。」
「是呀,等你走到,八成已变成老太婆了。」
他这是什么话?
「就算这样也不关你的事。」
「可是玉佩还在你手上,这就关我的事了。」
哼,这一点她的确无法反驳。
但是,他还是没理由对她这么又拖又拉的,当她是袋米不成?
「你这样拽著我,不觉得累吗?」
「是不太顺手。」
「那还不快点放开我!」
单奕风并不觉得拎了个她是负担,可是,在她挣扎的拖拉中,这么跌跌撞撞的颇令他厌烦,因为她不是踩到他的软靴,就是踹到他的脚陉,瞥见她那气鼓鼓的娇颜,他索性将她拦腰一抱,抛到肩上扛著走。
「喏,这不就好了。」
喝!
危薇吓了一大跳,脸庞随即酡红一片,她生平第一次和个男人有这么亲密的接触,可像倒头葱,摇摇晃晃被人扛著走,让她又开始晕头转向了。
「这样好走多了。」对於自己的急智,他沾沾自喜。「待会儿路要怎么走,你再指引一下。」
你好走我可不舒服!
心念这么转著,可是危薇说不出抗议;因为她得死命咬住下唇,才不会丢脸的吐满地。
胃又在滚了啦!
「……少爷!」斯文在一旁傻了眼,要当场给他下跪。「我的好少爷,你不能这样扛一位姑娘啊!」老天保佑,他的心快无力了。
这里可不是少爷曾带他游玩的北方民风豪放,也不是莺莺燕燕任人轻薄的窑子,这姓危的姑娘更不是浪荡女,岂能容他这么随意搂抱呀?
会出事的啦!
但单奕风使出一记眼刀,斯文立即安静的滚到一边,他谨慎的瞪著主子,又同情的瞥向危薇。
唉!只能算她倒楣了!
就这样,在危薇的指引下,人高腿长的单奕风很快的扛著她来到那日相遇之地——苗圃,他将她放了下来。
呕!
脚一落地,危薇再也忍耐不住,粗鲁的一把推开他,就顾不了的蹲在地上吐起来。
见状,单奕风倒抽了口气。「你果然有病!」
你才有病啦!
按捺住满心忿忿不满,吐完之後,危薇强迫自己做了几个深呼吸,恶狠狠的再瞪他一眼,这才走向上次藏玉佩的位置。
上辈子她铁定和这猖狂男子结了仇,才会和他这样纠缠不清,最好早拿玉佩早走人,此生永不再相见!
黝黑眼瞳盯著她的一举一动,见吐得小脸发青的她不发一言的走过来,再走过去,完全无视於他的存在,像是浸回她的花草天地里,一股怨气冲上脑子,他粗声咆问:「你在干么?」
危薇不理会他的大嗓门,拿起工具,动作熟练的扒起土。
「喂,现在不是搞你那些花草玩意儿的时刻!」
听闻他贬低她最珍爱的花草为玩意儿,两排晶莹贝齿咬得咔咔作响,危薇差点就呛声回去,但她及时忍住了。
「喂!」
哼!她危薇有名有姓,这霸男以为他在叫谁?
「说话呀你。」
她才不!
没错,依他的穿著打扮,铁定是富豪公子哥儿,也铁定受人奉承惯了,可是,她才不希罕跟他扯上关系。
「你这女人,是存心在使拖延术吗?」
这话有著暗暗的指控,像是在怀疑她根本就没心要还他那块玉佩,危薇再迟顿也听得出他话里的意思。
她在心里告诫自己,别理他!否则她会被活活气死!
「有没有搞错?我在问你话。」越站越近,单奕风几乎快踩到她的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