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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页

 

  挑眉,危庆仁诧问:「你怎知道?」

  「我有眼睛可以看哪。」危矶豪气的往胸脯一拍。「信我啦,我不会胡乱拿话诳你。」

  「真的?」

  「哟,怀疑喔?」受了委屈的气焰自鼻梢逸出。「我的阿爹呀,你倒是说说,骗了你我有好处赚吗?」

  没有吗?

  危庆仁没有吭气,但是,浸淫酒精甚久的红眸不动声色的探向儿子身後的动静;在王媒婆自做主张的吆喝下,几名壮汉进进出出的搬著沉重的礼箱。

  真没好处吗?

  坦白说,他还真是怕爱财如命的儿子贪图人家的富贵,才会随随便便就口出怂恿……

  危矶也不笨。

  「阿爹,我看出你眼里的不信任了。」他没好气的哼了哼。「真当我是在卖姊求荣呀?」

  「呵呵……」

  「笑出声,就代表真有这么想喽!」

  「你这小子那双眼还真是厉害。」

  「那当然喽,不想想我是谁人的儿子。」拍完马屁,见阿爹乐陶陶,他进一步游说,「这事就这么敲定了?」

  可危庆仁依旧是左右为难,没被米汤灌昏头。

  「阿爹,单家这门亲事可成啦!」

  「你还真是热中哩。」

  「那是因为我了解阿姊。」这番保证他说得掏心掏肺。「我不会让她嫁错人的。」

  他爱钱,也爱唯一且单纯的阿姊;虽然曾听阿姊数落过单家少爷的暴戾成性,也曾亲眼目睹单家三少爷气鼓鼓的拿阿姊当布袋摆晃,可是,他却是站在他那一边。

  不为别的,只因为温吞的阿姊冒著烈阳去拈花惹草时,会惨遭单奕风修理,若非心中牵挂阿姊;心疼阿姊,单家少爷没必要发那么大的脾气吧?

  阿姊嫁给单奕风,绝对比嫁给蓝幼爵来得强,这与他们身後的庞大家业无关,只因为呀,他欣赏单奕风的够飙悍、够有种!

  父子俩交头接耳,讨论渐告尾声。

  这边,王媒婆已将搬进屋里的礼箱全都打点妥当,神情既羡且妒的先一步替他们将箱盖打开,咋咋舌,目光简直离不开那一箱箱的金银珠宝。

  单家出手真不是普通的大方,有些珠宝一瞧就是价值连城。

  「危大爷?」

  「这……」讨论半天,危庆仁还是犹豫不决。

  毕竟,家里穷虽穷,他长期不事生产,但他还不致灭绝天良到贩卖女儿的终身来养老。

  看出老爹的迟疑,危矶站得挺直,再一次拍胸脯保证,「阿姊那边我负责。」

  ···················

  就这么简单,她,被卖掉了!

  向晚时分,身心俱疲的危薇回到家,乍闻此讯时,怔吓了好半晌,杵在当下,魂儿唤都唤不回来。

  阿爹将她许了人了,之前连问都没询问过她的意见?

  一股涩然的心酸狂猛袭上鼻管,她很努力的控制椎心刺痛,却发觉好难好难。

  他怎么可以……

  「你,你去问阿弟。」

  一双楚楚可怜的泪眸转向窗外,那儿,危矶正勤快地将破车上的花花草草搬进柴房,泛白的唇瓣微张,她吸吸气,泪珠堪堪的湿濡了翘卷的眼睫毛。

  「阿弟?」

  「对,阿弟啊……」大著舌头,再度喝得醉醺醺的危庆仁尽力将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

  有怨有仇,你们姊弟俩去解决,别来吵我!

  危薇本就没奢望他能清醒的听她说,叫她伤心、令她难以置信的是阿弟的窝里反。

  握著两个小粉拳,她冲到窗边,哽咽扬声。

  「阿弟!」

  极少听见温婉的阿姊扬起嗓门唤自己,危矶讶异的朝她望来,察觉不对,便快步走进屋里。

  「怎么了?」

  「这些是怎么回事?」心绪紊乱的她胡乱将手挥向靠墙放妥的礼箱。「你也在场?」

  危矶恍然大悟。

  「我是呀。」

  「是……他、就是他……我说呀……不好会生气啦……可是他呀……保证……」

  断断续续的醉言不甚清晰,中间或杂著几声酒嗝,却也让心神俱伤的危薇将事件真相还原了七八成。

  这事发生时,他们父子俩均在场,阿爹持反对意见,而阿弟举双手赞成。

  换言之,阿弟他竟然是……主谋!

  是他将她卖了!

  「为什么?」

  「我……」

  「我已经很努力不让自己成为一个累赘、一个包袱,可你为什么还这么对我?」

  「啊?」明白她的思绪是往哪儿兜去,危矶吓了一跳。「阿姊,你别误会呀,我不……」

  「你真这么嫌我?真这么厌恶我待在这个家?」

  啊?哪来这么深的误会?娘呢?娘赶紧出现来帮他一把。

  万万没想到阿姊的反应会这么大、这么激烈,刹那间,向来沉稳的小大人慌了手脚。

  「我没有这种意思……」

  「你真这么爱钱?」

  听闻她这么评判他,危矶的心里很受伤。

  「阿姊,你误会我的一番好意了。」

  可危薇根本听不进他的任何话。

  好意?

  不经她的同意就将她换了那一箱箱的金银珠宝,这叫好意?见鬼的一番好意!

  紧紧的咬住握拳的小手,危薇发出一声呜咽,泪眼婆娑的环视著两个她深爱的男人,再也抑不住胸口翻腾的心伤,猛然掉头,踉跄的朝逐渐深幽的夜幕冲去。

  ·····················

  「未来姊夫,不得了了。」

  什么事情不得了呀?

  自敞开的窗子抬头望去,那个火烧屁股冲向这里、边跑边喊的人不是危矶,他未来的小舅子吗?单奕风的全身细胞立即被不安与急切鼓躁著。

  危薇,铁定与她有关!

  「你姊怎么了?」将上半身倾出窗外,他劈头就问。「快说。」

  「阿姊跑了。」

  「什么?」

  「她跑了,我阿姊她跑了啦。」气喘如牛,危矶顾不得汗流浃背,踮起脚尖揪著他的袖子,叽哩呱啦迅速地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阿姊跑得还真是快,害他连想追都没办法。

  长那么大,他还是第一遭跑不赢人矮体虚的呆笨姊姊哩!

  听完他的话,换单奕风气急败坏了。

  先抽回身,随手拎了件外袍,屋里旋即劈哩啪啦一阵物品倾倒声,然後,又传来他的咆哮。

  「她该死的会上哪儿?」

  「哪知呀。」

  「你不知道?」

  「真的是不知道呀。」搞丢了自家姊姊,他也是满心惶然不安。「她常待的几个地方我都去过了,别说是她,连个鬼影都没见著哩。」

  当然,这些地方是他在弄丢了阿姊後,迅速将心里的算盘拨了拨,一路跑向单府求援时,顺路会经过的地方。

  算他贪懒且奸诈,当追丢了阿姊时,第一个念头就是立刻冲到单府找帮手,省得他一个人像无头苍蝇,到时,得跑多少地方才找得到那只存心藏匿的小鸵鸟呀?

  单奕风也没多蘑菇,冲出门,找人要紧!

  第九章

  单奕风、危矶还有捧著一叠洗净衣裳及一盘肉乾的斯文在中庭遇上,兵分三路,分头找人!

  「少爷,你说要不要叫府里的人……」

  「免了。」

  「可是人多好办事。」

  「上回事情闹那么大,她已经够不爽的了。」这是单奕风最大的顾忌。

  事後,她摆了一整天的臭脸给他瞧!

  她,够胆敢瞪他,而且是瞪整天,对他不理不睬,活像他当真是存心丢她在那里等死!

  他呕呀,但还是老样子,拿她没辙!

  合该两人真是有缘,单奕风临时起意,直冲向近郊;先前,他曾陪她来过这附近的店家买种子,而他竟然奇迹似的在一处静谧树洞找到蜷缩成团的小小人。

  单奕风找到危薇时,她已经哭过第二轮了,红通通的眼睛仍满盈泪水,抽抽噎噎的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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