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连吞了好几口口水,陈世崇一双微抖的手都已经互搓得快冒出火苗来了,“怎么知道……我没料到,那些人……宫里那些侍卫……全都敬畏祈笙敬畏到骨子里了,没有一……没有一个愿意反……”他的声音竟然听得出含着一丝的羞愧,“反叛。”
“反叛?哈!”突然地仰天狂笑,叶昌国全身写满了狂妄不羁的唯我独尊神态。
“你们这几个笨蛋知道什么叫做反叛?我们这叫做“理念不合、无法苟同”,所以要起来伸张正义,让我们的理念得以发扬光大,进而将狐仙王国的势力更加拓展出去。”叶昌国的眼神有着疯狂的涣散光芒,“要不是祈笙那个懦弱小子一直不肯下令,先吞灭周边那几个小族众,我们也不会现在还要那么大费周章地计划行事,早几年就可以出兵轻易地将蜘蛛精那一族给灭绝了,偏偏……”
不知是脑子白痴到极点或是不小心吃了熊心豹子胆,陈世崇心直口快地提醒着叶昌国,“叶长老,祈标已经娶了蜘蛛精族里的公主——宓儿,两族已经是通婚成为一体了,照理说我们是不该去攻占蜘蛛精王国……”愈说到后头,看到叶昌国那变得像条死鱼般的脸,陈世崇的舌头马上自动地短了一截。
“是吗?”阴森森地干笑一声,叶昌国冷着眼逼视陈世崇,“那依你陈大长老的看法,我们接下来该怎么进行才好?”
用力地摇着头,陈世崇可怜的脸都已经晃得红透了还不敢停下来。
不是他不敢提异议。其实,也是他真的没这个胆子敢跟叶昌国提出反对的意见,不只是他,连林铭辉及曹立群都是一样的,长久以来一直都是叶昌国提出什么,他们就很认分地举双手双脚赞成。
原因无他,只因他们全都在多年前曾受过叶昌国的些许恩惠。受人恩惠、应当涌泉以报,这是常理,也是叶昌国洗脑似的在他们三人耳边不时会提起的道理。
所以,纵使三人觉得所下决策不甚妥当,但只要叶昌国一旦决定了某事,他们就不会发出第二个声音。日子一久,自然而然地也就成为习惯,以叶昌国马首是瞻了。
“看来那些人真的是打心底服顺着祈笙。”曹立群仗着自己一直没被点到名,见叶昌国的注意力投向陈世崇,他便附在林铭辉耳边小声有感而发地说。
“是吗?大家都很服祈笙。”但叶昌国是怎般精明的一个老将!他阴冷的话锋及脸孔转向曹立群,满脸彷若是暴风雨侵袭的前夕般的安详,“曹立群,难不成你也是其中之一?”
“我……我没有。”突然被注意到,曹立群说话都有些结巴。
见状,一旁的林铭辉不禁感叹,想他和两位长老也是见多识广的位尊之辈,但在叶昌国长期的霸道欺压、语气凌虐之下,全都成了缩头乌龟般的怯懦。
给了曹立群一个同情的眼光,林铭辉很勇敢地将叶昌国的注意力转移,“叶长老,现在我们得先赶紧想个什么办法才是啊,不要等到祈笙回来了,以他那么精明的个性,他一定会马上察觉到有异的,趁着现在支持我们的力量还不算少,要进行下一步就得快一点。”
其实林铭辉曾经疑惑地想过,以他们几个长老的势力来说,这次的人力会聚集得如此顺利与比计算中的来得庞大,是始料未及的。
悻悻地瞪了曹立群一眼,叶昌国暂时地放过他,
森冷的眼光瞄向屋子的一角;“看来,祈笙才是最大的阻挡力量。”他兀自低喃地盘算计划着。
另三个人全都不吭声地等着他的决定。反正就算他们有话要说、有意见想建议,以叶昌国平素的作法也一定会将他们的意见给驳斥回去。
“陈世崇,我们上回突然喊停的那件事,是不是仍算数?”
楞了一下,陈世崇才理解过来,倏地倒抽了一口气,惊骇的眼神瞪向他,“叶长老,你不会是真的打算?”
叶昌国表情冷酷地环视着屋内的几个人,一字一语坚决地说:“祈笙必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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甫一下车,那阵阵袭上身的寒风令欧柏芬不觉地浑身一颤。
细心的祈笙马上感觉到她的寒意,手只晃动了一下,就神不知鬼不觉地拎了件外套在手上,然后动作轻柔地帮欧柏芬披上,那双大手还顺手帮她抚顺那飞扬在脸侧的发丝,脸上有着淡淡的怜惜神情。
欧柏芬没有察觉到他这一切的异常举止。外套的暖意没来得及传遍周身,她连说话都会害牙齿上下打在一起,“为什么我们还要幻化成人类呢?这个地方怎么那么冷呢?刚刚在基隆不是还有太阳吗?”拉紧着外套,她身体还下意识地偎近祈笙高大的身体,“祈笙,我们可不可以恢复原形?如果我们不是人类的话就不会觉得冷了。”
“幻化成人类很好啊,可以享受不同于我们妖精王国的生活。”
“可是,变成人类动作就不能很随意、很方便了呀,像我们如果没有幻化成人形的话,我们就可以很快地来到……”她偏过头看了眼那竖立在街头孤零零的公车站牌,“九份就是这儿啦。”
“那我们也就没有机会尝试到什么是搭公车的滋味了啊。”
“可是刚刚那位子那么小,坐得我屁……我很不舒服耶。”欧柏芬有点抱怨的说。
微憋住笑,祈笙没有坦白地说出自己刚刚在车上时,故意将身子紧贴在她身边,不过,说真心话,他也不想告诉她实话。
“但这个感觉也是挺不错的,对不对?”他抚慰着说。
“才怪,整条路都是弯来弯去的,整个人只能缩在车窗边,动也不能动地,都快憋死人了。”欧柏芬不太服气地反驳他的话。
“真的?”眉头一挑,祈笙带笑地望着她,“我倒是觉得坐得挺愉快地。”他可是由衷地这么觉得。
有些挫败地眼一翻,欧柏芬满脸写上了“认输”,“我们现在开始可不可以不要那么累?为什么还要幻化成人类呢?况且,我们来到这九份做什么?她环视了已经开始飘着雨丝、一副冷清气氛的周遭。
听了她的话,祈笙的表情突然变得感性起来了,“你没有感觉到吗?”
终于有感觉到一些暖意跑到身子里了,欧柏芬这才能分了些心在两人的对谈里,“感觉到什么?”
“你不觉得九份这个地方给人的感觉很特别吗?”
很特别的感觉?怪异地打量着那条微陡上坡的马路,再望了眼另一方的急弯下坡路段,欧柏芬给了他纳闷的一眼。
“感觉很特别?”她低喃着。
他指的感觉是什么意思?
这个九份有什么特别的?自从在那个叫什么瑞芳的车站搭上公车后,驶到九份就只有那么一条看起来比较起眼的路,而且一路上除了不少的大树、小树、稀稀落落的房子,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啊?
难不成他指的是路上那一段可看见远方海景的路段?
“对啊,你不觉得这个地方很幽静,没什么人车,一点都没有像在基隆或是在台北市区那样子的嘈杂与乱成一团,好像时间与空间在这儿都停摆了。”祈笙很严肃地说出这一段话。
欧柏芬没有办法否认他的话,这里的确像是个……死城,但是,她还是有些无法理会他所体受到的那股特别的感觉,她只觉得这个地方很奇特、很安静、很冷清、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