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悔了吗?”
“啊?后悔什么?”
“将保暖的袍子捐了出去。”
“嘿嘿。”逐庸笑得更苦了。“还好啦,谁叫我皮粗肉厚,这么点冷还挨得住。”只是……恶毒的少爷,经他这么提醒,还真的觉得寒气更加迫人了。
冷呀!
好想念自己那件厚袍,虽然不是多好的质料,可起码能挡风御寒,他也不会更他妈的冷到开始打哆嗦。
齐漠也没穷追着他先前的不智之举猛打落水狗,弯腰,自鞍袋摸了条毯子扔到他脑袋上。
眼尖的瞟着他的动作,逐庸笑嘻嘻的接过买顶的毯子,心比身子更暖和。
就知道少爷虽爱冷眉冷脸的拿眼瞧人,偶尔也酸酸冷冷的发出落井下石之言,但是,仍不脱是个善心之人。
“逐庸?”
正陶醉在齐漠难得大发善心的举动理,冷不防的听进少爷冷嗓冷调的唤着自己的名,逐庸猛然一惊。
“少爷?”又什么事呀?
“你挡路了。”
“啊?”怔了会儿,这才悟到自个儿竟想得出神,杵在小径当中。“呃,闪神了,呵呵,少爷,你先行。”急呼呼的后退一步,让人与马越过。
齐漠不发一言的驱马前行,经过他身边时,冷冷轻哼。
“你当真是吃饱太闲了?”
他诚实的摇摇头。“不懂少爷想说什么。”即使是跟了少爷数年,少爷的话,他常是有听没有懂。
虽然,他觉得不能怪他太驽钝,谁叫少爷总是话中有话嘛!
“成天做梦,迟早遭无聊的梦境给吞噬了你。”
听出少爷的笑嘲里有着警告,逐庸哪敢再春梦萦心呀,赶忙聚精会神,三步并两步的跃到前方,引路。
“少爷,这儿的泥径较为干硬。”
“哼!”懒得数落,齐漠直接发出鼻音。
若非逐庸这小子贪杯误事,他们也不会迟缓行程,搞得这会儿都还不能直接上床求得一个好眠。
想来就又有气!
尽管夜黑风大,但逐庸仍难得机灵的捕捉到齐漠瞳眸中的那抹不悦……
“少、少爷,咱们多赶点路吧?”
“要不,你以为这会儿我在做什么?赏雪?逮水鬼?”话语里隐约有了烟硝味。
这下子,逐庸哪还敢试图多吭一句话呀,就只怕遭那无妄之火燃上身,屏着气,他全神贯注的疾赶着路。
只盼到了落脚的客栈后,能求得热茶一杯,热饭一碗,早早除去这一身冷意。
第三章
目光惊惧且狐疑的望着一老一小边说边快步越过,领头的杨大雄迟疑着,不晓得该不该杀人灭口。那丫头的目光一直朝他们望来,这万一她去官府……
“老大?”
“将他们捉来……”
“老大,前面有马蹄声传来。”
话说到一半,听到权充探子的何兴回报,他立即将一老一小抛在脑后。
“这次准是他们,嘘,全都给我藏好。”
几个乌合之众手忙脚乱的缩进先前瞧好的藏匿处,才刚在草丛堆里伏下身子,就听见前方有吆喝声,甚至,隐约传来刀刃交锋的声响……
“喝,不会吧?”
“老大,前方有动静。”
“去你的,我又不是没耳朵听,要你啰嗦!”杨大雄恨恨的朝地上吐了口口水。“这是什么鬼年头,连瞧上只肥羊都有人在半路拦阻,兄弟们,还藏什么藏,快点抄家伙,开工了。”
☆☆☆
夜深之际,一丁点声响就会传到千里远……
“咦?”竖起耳朵,涂意舒听了又听,惊呼。“苏老爹,真的有人在砍砍杀杀哩。”
“真的假的?”
“我骗老爹做啥呢?”
“那……我们快逃吧。”手忙脚乱,苏九整理着刚摆好的爆竹跟火药引子。
“还逃?这会儿逃也来不及了啦。”
“赫!”
“干脆我们也来凑凑热闹好了。”怀抱起一堆爆竹,一手举着点燃的小火苗,她四处寻找最佳位置。
“凑什么热闹呀?舒丫头,你可别胡来。”
“安啦,不过是爆竹,能做什么?”
“话可不是这么说……”
不待苏九紧张兮兮的说完,涂意舒已经径自选了个好位置,爆竹对准声响来源的上空,点了火。
“天哪,舒丫头,你等等,千万别乱放爆竹呀!”
“好。”
“你究竟要打谁?”
“哪知,乌漆抹黑的,我们也不知道哪个是好人、哪个是坏人,反正仗着人多势众想打赢就是不对,放炮吓吓他们,一场混战下来,铁定对人少的那一方有利。”
“你不怕那是坏人?”
“好人会仗势欺人吗?”她反问。
“呃……”
瞧苏九迟疑着,半天也拿不定主意,涂意舒不管三七二十一,继续放她的爆竹。
反正,好玩又能救人一命,一兼两顾,何乐而不为呢?!
☆☆☆
三票人混战在一起,夜深月隐,全部顾不了太多,反正瞧见人影晃动就不由分说的乱砍一通。
顿时,哀嚎声不断!
然后又加入了不明声响的武器……
咦?
什么玩意儿?
先是听进一声疾射的尖锐响声,然后是一连串的响声来袭,所有的人全都抱头鼠窜,哪还顾得了来寻仇、劫财,先逃命要紧。
逐庸根本还没瞧见伴随咻咻声响朝他们飞来的小小火花,就见敌人如潮水般退开,来不及欢呼,就听见少爷的痛咒,凝目一瞧,只见少爷颀长的身躯陡地滑下马背……
“少爷?”
“该死!”
急着奔向落马的主子,逐庸一个不当心滑了一跤,痛得他龇牙咧嘴,在一堆湿冷的软泥里挣扎着爬起身。“你还好吧?”
“叫魂哪你?”
呜!他平白跌了一跤,还被少爷数落。
“我担心你呀,少爷。”果然,好人实在是不能常做。
“担心?那你还不快点滚过来!”
闻言,逐庸的心猛然一紧。
少爷的口气时酸、时寒,或者泛着嘲弄,可是,却极少会用这么凶戾的音调讲话。
“少爷?”心一急,哽咽的嗓子开始泛起呜咽。
“废话一堆,给我滚过来。”齐漠没好气的扬声咆哮,这么一扯动,一股剧痛袭来,痛得他哀呼,“妈的,什么狗玩意儿?痛死人了。”
听着少爷的咒骂,逐庸顿感大事不妙。
“你还好吧?”揉着摔痛的屁股,他急忙又扑上前,愕然的瞪着少爷那条燃着小小火焰的腿,当下不禁乱了神。“我的天老爷呀,少爷受伤了。”
逐庸这番迟来的领悟差点没将齐漠给气得七窍生烟,直接痛死过去。
“呜……”
“哭什么?还不快给我过来!”求人不如求己,齐漠双掌齐飞的好不容易灭了裤管的火苗,这下子,又痛得他咆哮如雷。
“少爷,很痛呀?”
闻言,齐漠一口气差点顺不过,急喘吁吁。
“别再说废话了。”他气得快没力气。
这飞来的横祸炸得齐漠一条腿皮开肉绽,隐隐约约仍见血肉模糊……
再也顾不得屁股痛到不行,躁动不安的宝马会不会被人盗走,逐庸走到斜躺在地的齐漠身边,腰杆子一弯,牙根紧咬,一鼓作气就要背起主子……
“逐庸?”远远地,隐约瞧见逐庸滑了一跤,再近一点,见少爷躺在地上,没来得及赶上前一场混战的林育转倒还机灵,一眼就瞧出事情的紧急,他伸手推开揉着屁股的逐庸。“我来。”
冷不防地再度滑坐在地上,逐庸好想哭,但他忍住了。
“阿转,你总算是赶回来了。”
“走开啦你,碍事。”扭身钻进少爷身下,咬咬牙,他猛地站起身。
齐漠趴在他背上,摇摇欲坠,神志也逐渐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