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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悠闲的目光转了转,留心到搁在几上的保温壶。

  “你煮的?”

  “不,这些补品都是凤连煮的。她呀,手艺越来越专精了,也勤快的让人佩服得很,难怪将她老公吃得死死的。”

  他不知道凤连是谁,也不想知道凤连是谁,但是,不聊她,就极有可能被迫继续争论沙猪问题,二择一,他放弃较具争辩性的无聊话题。“请问,凤连是谁?”

  “凤连?唷,你忘了她……呃,对噢,你哪会知道她的名字呀,凤连就是龙妈妈呀。”

  “龙妈妈?”

  听小姑姑说得好像他确实认识她,可是,在他印象中,又不记得有这么号人物……咦,等一等。

  “龙妈妈!”他记得她了。

  小时候的他干干扁扁,偏又手长脚长,像根营养不良的稻杆,也不苟言笑,仿佛全世界都犯着他似的冷漠叛逆,当家里的大人全都无暇顾及他时,将他外送是个最好的处置,所以,他下课后都是往安亲班一送,就诸事皆了了。

  在当时的孤独自闭中,总是笑脸迎人的龙妈妈是那间安亲班的主任,也是能窜进他心中的少数热源之一,她的嘘寒问暖渐渐地触动了他的冷漠。他记得她了!

  “她还在那家安亲班吗?”他的好奇心被勾起了。

  “没了,亲子阁早就收起来了。”刘志媛笑睨了他一眼。“何况,她家那只小雷龙难缠得很,眼一睁开,就像蛮牛一样停不下来,光是顾那头小牛就很费力气了。”

  “小雷龙?”

  “就蕾蕾嘛,你该不会也忘了她?”

  蕾蕾?随着龙妈妈的记忆被揭开,他隐约也记起了这号人物,然后,小姑姑的话一说完,过往的种种又立即在脑海中掠过,强烈的震荡出他的回忆。

  “龙妈妈家的小纠察队员。”他也记起她了。“恰北北一个。”事实上,他打的第一场混架,那恰北北也插了一脚,甚至也可以说,她称得上是他在暴行上的启蒙老师与第一位受害者!

  听说,那一拳让她撞向石墙,也撞出了脑震荡,在医院躺了好几天。他没去探望她,一方面是因为由爸爸出面致歉,另一方面,他被禁足,想去也去不成。

  而当时,气愤难消的他也不想去探她,甚至一听到她就黑透了脸。“看来,你还记得她唷。”

  未置一词的撇撇唇,他没驳斥小姑姑略带暧昧的确定。

  哼,他怎会忘了她那个罪魁祸首呢?

  不是那个小鸡婆的“一臂之力”,他又怎会像只流浪犬般被贬到遥远的乔治亚?

  都是她! 

  都怪她!

  在被遣送出国的前几年,愤世嫉俗的他将帐全都算在她头上,成天咒、成天骂、成天想着要将她碎尸万段,那时,她简直是他恶梦的代表,直到年纪越长,才悄悄释了怀。

  无论有她没她,他被遣送是注定的宿命!

  “蕾蕾就那种辣椒性子,小时候看她蛮蛮壮壮的,活像颗小肉球,胖嘟嘟的小脸颊老爱招人去捏一把,没想到,长大后倒是女大十八变,又娇又美,幸好,跟她老爸长得一点都不像,否则就真是恐龙一族了。”刘志嫒不经心的闲扯又提出一事。“二妈对她倒也不错,常嚷着要收她当干孙女儿哩!”

  那恰北北跟二奶奶很好?

  当下,刘青越对恰北北的印象大打折扣,即使他早将她抛到脑后,但就是觉得不爽。“她有吗?”

  “有什么?收蕾蕾当干孙女儿?没有,二妈说到嘴破,她就是死不点头。”

  这个答案令他不解。

  恰北北不爱攀龙附凤?

  “为何不肯?”

  “蕾蕾说她对什么干不干的没兴趣,老是咕哝说认了又如何?感情也不会更好,所以,打死不从。”

  哼哼,没想到这恰北北倒是满有自我主见的嘛!

  “蕾蕾这小孩真的是不错,就是恰了点。”

  “只是一点?!”

  “你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计较来着?”她笑着拍了他一下。“好,她是世界之恰,满意了没?”

  不满意,但是能接受啦,只不过,关他啥事呀?

  “为什么喊她小雷龙?”

  见侄子的好奇心瞬间狂飙,刘志媛未语又笑。

  “还不是有一回呀,那蕾蕾又跟人打架了,结果,竟然她赢了!呵呵……那小伙子还比她高一个头哩!呵呵呵……”说着说着,她笑得合不拢嘴。“那手下败将当然不甘心,打输个小女生呢,听说他捂着脸颊狼狈而逃时,就故意这么喊起她来了,哈哈。”

  “小姑姑,她打赢,你倒是挺得意的喔?”

  “那是当然,她的柔道是小韦传授的,有这么杰出的女弟子,谁不得意呀?”刘青越恍然大悟。

  小韦是大他两岁的表哥,小姑姑的儿子,难怪她边说边笑,还笑得这么得意。

  但是,说到打架,刘志媛就又想起一事。“对了,你以前不也跟她打过架?”将肩微耸,刘青越没接话,不知怎地,突然有兴趣一探这小雷龙的庐山真面目了。

  似乎,她还是喜欢以暴制暴。

  “听说她被你打得很惨噢?”

  “我?”

  “嗯哼,将她打进医院的,不就是你吗?”

  话是没错。“谁叫她手脚输人,还这么泼辣,没三两三,也敢四处乱管闲事。”那一拳,他至今无愧。

  “唷,你还真有话说呢,一群小鬼不知羞,想耍老大威风也不找个分量相当的对手,竟堵上个比你们小七八岁的小丫头动手,打赢了又怎样?啐,胜之不武!”

  刘青越的愉悦垮了。

  原来,传述的事迹将他撇进那群小太保的一份子了?

  “谁跟你说的?”他不动声色的问,他要去扯烂那个人的大嘴巴。“不是这样吗?”

  不是!

  但,他没疾呼驳斥,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翻案成功又怎样?对他也不痛不痒;只不过,他好奇,也隐隐地痛恨,是谁?是谁这么颠覆事实?

  “这事,谁说的?”

  “是谁呀?我倒是忘了呢。”事过境迁,这么久的八卦了,要她揪出话题来源倒挺头痛的。一头痛,哈,就给她联想到了。“就蕾蕾本人呀。”

  当时,被警告不准跳下病床的蕾蕾一面告状,凶神恶煞般的小脸也臭得很,还不时抡起小拳头朝空中挥动,一副出院后非得找他拼命不可的决绝……

  “她?!”他微讶。

  的确是他的拳头将她击晕的,这他不否认,可是,将他撇进那群小太保里?这,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嘛!

  “谁教你将她打进医院,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成天又是针、又是药,不怨你才怪哩;还听说,她那些天一提到你或是你那一拳,就像吃了火药,啧,劈哩啪啦的很呢。”

  越听,刘青越的好奇被撩得更高了。

  “她想找我报仇?”

  “可不是!”

  “但是,我那时又不在家。”

  “她又不知道。”

  “然后呢?”

  她绝对找不到他的;除了他没被她堵到外,也因为事发后没多久,他就飞到乔治亚去了,找他?除非她是只小小鸟!

  “她说到做到,听说还满有耐心地上门叫嚣过几次,这事闹得大家哭笑不得,二妈就是因为这样,才会跟她认识的。”

  因为心结颇深,刘青越才不管这一老一小的两个女人是怎么认识的,如今,他的脑子里只关注一件事。

  “她,很惨?”语气有着突如其来的不忍。

  直到方才,他从不曾想过,当他的世界被迫重整时,对她来说,他的那一拳有何后遗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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