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为什么苏荧恼怒他的出现,却也迟迟不将小莹害死?雷堑担心姜文莹的命,却也疑云重重。
走进客厅,姜家父女正搀扶着聚在餐厅,除了他们的谈笑声,屋里的一景一物如昔,没缺也没变。
“雷堑?”姜文莹神情复杂,语气阴惊的招呼。“你回来了?”
听出她的不对劲,雷堑的眉心更拢紧了。
抚着腰,姜鸿涛朝他笑着脸,热络的挥手叫他坐到身边。“快过来一块儿吃饭。”
“好。”目光朝她捎去询问,只见她柳眉一挑,一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的无事状往厨房走去……
既然诸事顺利,那小莹为何要将娃娃送出去受苦受难?而且,他眼尖的瞟见她急欲掩盖的愧疚了。
刹那间,他更正自己的揣测;铁定,出事了!
礼貌的跟在餐桌前坐定的姜鸿涛寒暄几句,他在她身后走进厨房;当然,爱凑热闹的苏荧也紧追在侧。
“怎么,你要开始逼供了?”
雷堑不理他的挑衅。
“是什么事?”
飞快的瞄了他一眼,姜文莹闷不吭声,小心翼翼的倾身想端起那一大碗的热鸡汤。
“我来。”他制住她的动作,仍不忘催促。“说吧。”
“说什么说呀?你是看到了什么?”
“感觉。”
“唉!”
他的神经感觉是神犬莱西捐献的器官呀?自以为灵敏。还是,该下油锅的黑屎已经在外头留屎洒尿划下地盘了?是她白目,她应该趁天还没黑时出去巡一巡的,起码可以再拖延个……忽然,她重重的垂下肩膀。
看吧,她又在当鸵鸟了!
“说吧。”
“我……你怎么知道我有事要说?”
“娃娃。”
“娃娃?”
“你的娃娃又在窗边站岗了。”
姜文莹缓缓睁大眼,再嘟嘟哝哝的叹着气;她就知道没有事情能瞒得了他。
连见多识广的孝华都不止一次夸雷堑是个精明又沉练的角色,还奉劝她有事就直言,别想唬弄他或是一言以蔽之,因为她没他高招呀。
捺着性子等她吐实,眼角递来动静;雷堑转动视线,瞥见先一步在屋子里四处察探端倪的苏荧又飘晃回来,一脸忍俊不住的窃喜,幽冷鬼脸浮着看好戏的雀跃。
雷堑脑门一凝,下意识的加重语气,“说!”
好吧,既然他坚持要知道……
吞吞吐吐,姜文莹跟雷堑招出黑屎的存在,还有,它也得暂住几天的事情,越说声音越小,她甚至不敢去看他的脸。
^~^
黑屎?
离开家乡多年,他的语言能力并未减褪,尤其,像黑屎这种不太入耳的台语名词……啧。
可怜的狗!
好狠的主子!
雷堑嫌弃黑屎,不屑且厌恶它跟前跟后的举止;他向来就不是外貌协会的一员,更何况狗嘛,在他眼中本没啥美丑可言,他不是因为它的血统而对它有所憎厌的。
虽然黑屎是只不起眼的纯种土狗,且长年居住在乡下,应该不太上得了台面;但教他愕然的是,它的卫生习惯竟相当的良好,才来两天,已经自做主张的划定了院子的某处为它的地盘,只要不接近那里,就甭担心脚下会沾上黄金万两。
当然,要清理它的秽物时,也不必满屋子闲逛,只可惜,黑屎不会下蛋!
不,他嫌弃它并不是因为它的名字又臭又土,也不是因为它老爱扑跳到他身上洒口水,他嫌弃它是因为它的性子怪的很,满街满巷的车行人潮,它谁都不追,就爱追着他的车屁股跑。
怪狗!
更怪的是,它似乎对苏荧的存在视而不见!
他百思不得其解。
奇怪了,狗不是都有阴阳眼吗?见着那玩意儿不是都会发神经的汪汪汪汪吗?不是都会发声提醒吗?
可它全都没动静!
夜深了,觑着习惯好眠的小莹又睡个滚瓜烂熟,他下床如厕,听见院子传来黑屎巡视的脚步声,揣着好奇,他双手撑在窗台观察着它的举止。
透着微光,只见扭着翘屁股的黑屎像终极警探般走来晃去,没一刻阐,偏那双炯亮如灯的狗眼就是没朝苏荧所立之处望去一眼,连只赶着去送死的蟑螂都比他来得引它注意;当然,苏荧会站在那儿不是偶然。
他看出雷堑的疑惑,故意跑去黑屎眼前撩弄生非的,向雷堑炫耀他那神奇的无影无踪功力。
雷堑不理会他孩子气的挑拨,因为,他顿然大悟。
姜家小姐有鬼影缠上,而她不知不觉;姜家正气凛然的警狗格守职责,却也瞎了那双该有的阴阳眼。
老天,他再一次开了眼界!
^N^
相安无事的日子遭到破坏。
接她下班兼散步健身,这是雷堑养成的新习惯,只不过,今天多了只跟屁狗扭着小屁股在旁边走走嗅嗅;他嫌恶的瞪了眼没啥小路用的黑屎,正待将心不在焉踱向路中心的姜文莹拉近身边,手还没触到她,就见她身一偏,斜身撞向路旁的摩托车。
当然,这全都是因为苏荧的顺水一推。
撞到静止的摩托车是死不了人的,问题在于,摩托车是人家刚停好的,排气管烫得很,就只差没飘着冉冉白雾以示危险。
“妈啦。”
“Shit!”
心一凛,雷堑来不及拉回她,耳里听见她猛抽着气,眼睁睁的瞪着她的小腿像巴比Q般添了个焦灼的红印。
弯弓着身,姜文莹神情挫败的检视着自己的新伤痕。“啧,白痴,连走路都会凸槌!”
雷堑对她的自嘲听而不闻,对周遭的喧嚷视而不见,他俯身一把将她抱在两步远的车盖上,小心的抬捧起她纤细却圆润的腿,浓眉深锁,眉眼间漾着隐约的狠戾。
姜文莹也无语,等了几秒,她捺不住了。“你还不说?”
“说?”
“嘀咕我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活该又带伤?”苦笑,她给着建议。“或者嘲笑我平衡神经失调也可以。”
如果他没着了魔,如果他没患上临时的阴阳眼,他当然会狠狠的念她几句,可是,这不能怪小莹走路不看路呀,因为,的确是有鬼在搞鬼呀!
他瞪着那个瞬间成形的红印,眼神阴惊如鬼,胸口焦得直冒烟,然后气势吃人的目光狂猛地射向飘仁在一旁的苏荧。
你是故意的!
是又怎样?
输人不输阵的苏荧色厉内茬的挺高胸怀,一副他敢替她伸冤就要跟他拼死活的狂样;打死也不肯承认,其实他虽然得偿所愿,却也是满心愧疚的。
谁叫他们走就走,偏大小手还玩着你来我往的勾引游戏,还不时以眼传情,反正一堆细琐又频繁的暧昧行径惹他忿忿不平、醋海生波,所以他才会气不过的出手,打扰这对胆敢在他眼前偷情的野鸳鸯,只是,谁料得到那排气管还是滚烫的呀?!
虽然他也三不五时会骂自己孬,干嘛不早点将小莹带走?这会儿才让雷堑趁虚而入;也曾几次狠下心,想一劳永逸的制造个大灾难,可是,真要他下手,也很难哪!
苏荧鬼眼中的歉意虽浓,但气愤满盈的雷堑视而不见,因为他很难将怒火一笔勾销。
你真狠!
没错,我的确是,怎样?
怎样?!
恍若猛然遭五雷轰顶,雷堑牙一咬,盈浮着戾气的黑眸闪烁致命的决定。
他不信鬼怪邪魔,也同情苏荧几个世代来的痴心守候,可是,他决定了,他要请个超级天师,收了苏荧这泯灭天良的恶鬼!
怒视着又一副毫无悔意的苏荧,雷堑气得紧握双拳,恶咒连连;而姜文莹瞧着他,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