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头大脑空的笨儿子,真不知道当年联考时,他是怎麽跟另两个兄弟并驾其驱的,甚至还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研究所,真怀疑那张试卷是不是被人掉包了。唉,老是这麽不开窍,以後怎麽留得住女朋友呀!
「你捏我,还瞪我?」李丞武很不甘心。「是老二出口伤人,又不是我,你怪到我这里来,未免太不公平了吧?」
「你还说?」
「我遭你冤枉,为什麽不能喊冤?」
「你哟,真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时候才长智慧。」摇头叹息,她挥挥手,没再将老三的抗议看在眼里,因为,她另有主意了。
不是她太敏感,可似乎,小妍对老二的反弹及叛逆心态极重……
走上最後一阶,李丞罡自口袋中掏出烟,咬在嘴上,没找火点上,虽然再走几步就是他的房间了,但,他没走过去,神情佣懒的停在楼梯口,思绪全都锁在她身上。
她看起来柔柔弱弱,但,脾气还真禁不起激呀!
「老二?」
微楞,李丞罡没有马上回应母亲的召唤。
「老二?听到没?」沈秀珠的声音靠近楼梯了。「阿罡?」
吁了吁,他挪身出现在楼梯顶端,居心轻拧的俯望著她。
「有事?」
「陪我们一起去吧。」
他不语,等著母亲说出下文。
「家里没车,总不能三个人挤摩托车上路吧?」轻而易举,她就将自己原本打算叫辆计程车的念头打消。
「要我当司机?」
「废话,谁叫你刚好跑回来,撞巧。」更何况,又再度让她觑见了老二与小妍之间奇怪的牵系与互动,这一点,倒是可以好好的拿来利用利用。「走啦,几个小时就好,回来後有的是时间让你摸鱼摸个痛快。」
「老三呢?」
「司机非你不可,你回来了,我就放他假喽。」
李丞武在客厅角落,早就拿著一罐咖啡猛灌;闻言,没好气的扬声附和。
「谁叫老妈不肯再给我买辆车,有驾照也没用……还是,你的车借我?」他的语气里带著浓浓的期待。「我自愿当司机,而且我保证会好好的对待它。」
「你的禁足期还没过呢。」沈秀珠在一旁冷言冷语。
「老妈,那次是对方开车超速又嚣张,我一时气不过才会跟他对飙呀!」
「还敢回嘴?再说,你连摩托车都别想骑,以後给我乖乖的挤公车、坐捷运。」
「老妈!」
面无表情的听著你一言我一句的辩论,李丞罡走下楼,直接踱向崔本妍。
他还没动作,崔本妍就率先发难了。「不必你鸡婆。」
「你想自己爬上车?」
「你!」
「要不要我将你抱到地上做准备?」
「你这个坏……」
「再说一个字,我就将你摔到地上。」他依旧故我的将她抱揽人怀。
「你敢!」
唇畔勾出一抹嘲弄,他的手才松一寸,就见她惊抽著气,忙不迭的伸臂揽紧他的脖子。
如果脚能动,他敢打赌,她绝对是手脚并用的巴在他身上,像八爪蜘蛛,也像被蛇吓上了树的小泼猴。
「我快掉下去了!」
「那你还要不要试试看?」
「我……」
「别再挑衅了!」
撂下警告,李丞罡没等她反击,将她抱牢,悠哉悠哉的往外走。
仍停留在客厅里的李丞武,一口一口的牛饮著冰咖啡,黑炯炯的锐眼东瞄西望,像是有著重大发现,他神秘兮兮的凑近母亲的耳朵。
「老妈,你有没有觉得小妍对老二特别有反应?」
哈,这个驽钝小子开眼了!
「干麽冲著我笑?我说错了吗?」
「你总算看出来了?」
「总算?」老妈这话是什麽意思?
沈秀珠懒得理会儿子抗议的大呼小叫,重新勾起提袋,兴匆匆的走出去与老二他们会合。
这下子,她的精神整个又扬起来了!
第五章
因为签进了一件耗时费神的大Case,李丞罡硬是被一群乐极了的下属扯著去PUB,见一票人人玩疯了,喝了几杯酒的他乘机开溜。
他觉得烦,也觉得懒,还有点疲惫。
是怎麽了?他总觉得自己不再像以前那样可以冷眼看人生,笑讽周遭人的喜怒哀乐……
沉著脸,甫开门进屋的他没开灯,笔直的迈向楼梯,正考虑要不要替自己煮杯咖啡,就被一串轻微的怪异声音拉住脚步。
这声音……
蓦地揪紧眉心,他没有犹豫,循声接近阴幽幽的发声之所。
崔本妍在哭?
怎麽了?三更半夜哭得像只捉不到耗子吃的饿猫,是有人吵醒了她?还是,除了他的别人对她说了什麽让她不开心的话?
「崔本妍?」
他低唤著,她没理他,哭声依旧细细碎碎。
「你是被鬼吓到了?」
房里仍然萦回著幽幽的抽泣声,自半掩的房门,他瞟见躺在床上的身躯缩成一团,像入了热锅的小虾,卷得小小的,恍若失依的弃儿。
他觉得不太对劲,悄悄的推开房门,轻唤著她的小名。
「小妍?」
还是没人应声。
「小妍?」再往前走几步,藉著壁灯的照射,他终於瞧出了端倪。
她是在作噩梦吧?约莫是被自己的梦境吓著了而直盗汗,湿濡的发丝黏搭在她的颊上与枕头上。
脑门蓦然揪紧,低叹著,他知道自己走不开了!
柔著神情,他不假思索的坐上床沿,轻手轻脚的将她抱住怀中,陌生却又越来越熟悉的心疼直往胸口、眼底涌了上来。
「别哭了。」
有人在说话,还有温暖又好闻的气息袭上她……崔本妍微惊,眼未睁,下意识的将身子探向他的怀里。
「爸?」
听见她的呼喊,不知怎地,李丞罡当下就觉得不爽。
「我有你爸爸那麽老吗?」
隐约,昏睡未醒的她听进了他的抗议,楞了楞,不是爸爸?那……呜呜咽咽,她嗫嚅著喃声问道:「哥?」
闻言,他还是觉得不爽。
因为,他跟心高气傲的崔本隅打过照面,心里的欣赏是一回事,但曾有的口头争执却叫他不快。
「我不是你哥哥那怪家伙!」
这句话,崔本妍听得一清二楚。
不是爸爸?也不是哥?那……她努力的穿透梦雾,睁开迷蒙泪眼,恋恋不舍地推开温热且透著安全感的胸膛,朝他望去……
「醒了?」
「你是……」眨了眨眼,她将那双透著关切凝注在她脸上的黑眸看得清楚,她微征。「你是……李丞……罡……二……二哥……」
叫得这麽勉强?那又何必叫呢?李丞罡心生烦倦,但,说不出所以然,反正他就是讨厌听她喊他二哥!
「……二哥?」没听他再出口伤人,她忍不住又朝他偎得更近。
冷夜凄凄寂寂,最易引发人心中的伤痛,而她,心好痛,痛好久好久了!
「二哥?哼,你叫得倒是挺熟络的嘛,二哥?谁是你哥哥呀?我有那麽衰尾吗?」
衰尾?是指不幸吗?他的意思是,谁沾到她就会不幸?像爸爸?像妈妈?还有妹妹?
自责心浮起,她的眼泪流得更凶了。为什麽他的话还会刺进她的心坎深处?明明,就知道他很坏了呀,何必为了他的实话而伤心?
「哭不烦哪你?」
她不语,只是哭,拚了命的掉眼泪,开始抗拒著他的胸膛。
无奈又满心阴骛郁闷,李丞罡想命令自己一如往常般潇洒的放手,让她自行疗伤,可他没这麽做。握著那纤瘦的肩膀,原本该将她推回床铺的力气却反其念而行地将她拥进怀里,而且越揽越紧,甚至不自觉的任自己躺上床铺,挤进有著她气味的被窝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