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获身手利落的跨马上岸,手中的油漆桶也湿了,他潇洒的甩甩头。
“孟大哥对不起,你没事吧?”她急得想帮他拧干衣服。
“没关系,走吧!”语毕,他往前迈步。
进了船坞,将东西全都搁上甲板,他一派轻松地开口解了她之前的为难。
“回去吧。”
“啊?”回去?她还沉浸于他落水的事件中,一时反应不过来,“啊!不吃饭了?”
“玛丽亚会准备。”
“怎么会呢?出门前,我忘了跟她交代耶……吓,你有跟她交代?”
“嗯。”
“好奸诈,那你还有模有样的问我意见?”
他走得极快,直到在车旁站定,才闷闷地补上答案,“看你平时吃些什么。”
“喔……”她恍然大悟的张大了嘴。“其实只要能入口的,我都不嫌弃呀。”除非东西实在是难吃得连猪都不吃,否则,她绝不浪费。
“以后,少碰垃圾食物。”
“咦?”
“上车。”
呆愣愣地,她依着他的手势坐上车,下意识地扣着安全带,眼角盯着他坐进驾驶座,忍不住开口,“孟大哥,你是在关心我的营养摄取不足吗?”
“我像是吗?”
“是!”她很肯定他方才的叮咛决定是关切的延伸。
孟获也不跟她强辩,发动车子,方向盘一转,待驶出闷热的停车场后才低声地给了句回答——“那就是吧!”
***
“快去换下衣服,都湿透了。”一进门,汪左蓁就催促着神情悠哉的孟获回房去换套干爽的衣物。
若不是为了拉她一把,他也不会跌入海中,她相当愧疚。
“嗯。”他依旧是懒散无妨,要换不换的随意样。
“孟大哥,你要着凉了。”敢情是皇帝压根就不急,可她这太监快被急死了。
她心里其实巴不得他着凉,最好还发烧感冒流鼻涕,所有的症状一块儿来,让她有机会当个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南丁格尔。但,她不能这么狠心,见他身体微恙,她会心疼的。
“唔。”
“快点回房间去啦。”几天的相处壮大她的胆子,见他不以为意,她又推又拉的迫他走回房间。“要不要我替你泡杯咖啡?”若说几天下来,她所累积的得意与骄傲,那就是她泡的咖啡,孟大哥常常是一喝就续了好几杯。
虽然他没开口夸赞,可见他在啜饮时的神情很享受,她已心满意足矣。
“好。”
她一乐,重重的往他的背腰一拍,落点没拿捏准确!半个手掌不巧地触到他的臀际,讶咧着唇,不待孟获投来嘲弄的眼神,她已脸色泛红,掉头往厨房冲去,忽然,她想起一件事。
很要紧的一件事!
“孟大哥,我们明天还上船吗?”
“你还有体力?”
“哈,有得玩,我一定舍命陪君子啦!你呢?”
“当然。”临消失在走廊另一端,他不假思索的话清晰传来。
当然?
万岁!
她几乎是飞进厨房里。
***
依汪左蓁所愿,连着几天,他们都是在海上度过。
孟获的驾船技术跟他的开车技术一样棒,看得出来,他是那种不做则已,要做,就要做到零缺点的执着个性。
幸好她的学习能力也极佳,几天下来,除了纯熟度尚需琢磨外,驱动船只的技巧,她已大致上手。
孟获的话始终不多,幸好,汪左蓁也不以为意。
反正,他一直都不是多话的人,六年前如此,如今也依然没变,或许就是因为他的不善言语与疏离感,所以至今仍是孤家寡人……笑意尚未到达眼角,她倏地想起,什么叫孤家寡人?他虽是一个人到长岛,这并不代表他这几年来身边没有女红妆相伴呀。
愈想愈多,想得她的情绪不自觉地荡进谷底。
改天,真想逮个机会跟苏珊阿姨套套话,问孟大哥这六年来的感情生活是否是枯燥乏味,还是炫烂多彩?
唉。苦恼得太专心,汪左蓁不由自觉地叹起气来,而且声音不小。
将手中的财经杂志挪了挪,孟获被她的那一声叹拉开注意力。
“怎么了?”
今天是在他的坚持下才没出海,要不然,依她几天来兴致丝毫未减的情形看来,若再任她恣意悠游海上,说不定哪天,他一个不注意,驾船愈来愈熟能生巧的她干脆就将船头调转,直驶向世界的尽头。
之所以喊停,是因为昨天晚餐时,他眼尖地瞧见她的眼肚子开始出现黑眼眶,甚至在用餐间,不时地见她打起哈欠,虽说是玩乐,可也是叫人疲累不已,是该让她歇一歇、喘口气,否则她迟早会被累垮。
“没有啦。”
她不想自动招供,他也不逼,轻拧眉头,有些分神地将视线移回杂志上。
“孟大哥……”
“唔?”
“我想说……呃……你……我……”
“有话就说。”
“我也想有话就说呀。”她闷声应着。
但谁叫她脸皮薄、口才钝,想脱口直问他这几年来的感情生活,偏偏唇齿间像被锁死了一般,怎么也问不出口。满肚子的自哀自怨,轻抿唇,汪左蓁偷睨他一眼,见他也不像有意思找她闲聊,不禁拧起眉心。
“啧,找点事情来做。”嘀咕着,她起身冲回房间。
她又闲不住了。
自杂志中轻抬眼睑,孟获盯着她纤细的背影,下意识里,想跟上去瞧瞧她又有什么新花样,可忖了忖,瞬间便打消念头,继续不动如山地坐在舒服的大沙发里,等着她倦鸟归巢。
他知道无论她的小脑袋瓜里想什么新花样,可几分钟后,总会跑回来跟他勾勾迪,这一点,他有十足的把握。
“……就像是,她真的很喜欢腻在我身边……”他恍惚轻喃。
但,叫他不愿也不想面对的是,他喜欢她窝在他身边吱吱喳喳的滋味,即使偶尔的相对无语,也依然温馨。该死,他真的很享受有她在身边的时刻。
一如六年前,彼此的关怀与分享一切的时光,仿佛未断。
勤快的玛丽亚端了一杯咖啡及一杯优酷乳,没看见应该也在起居室的小姐,却意外的瞧见神情怔忡的老板。
“孟先生?”
孟获的神智恢复得相当迅速,玛丽亚的微诧才脱口,他便理清混沌的回忆与胡思乱想。
“呃。”眼也没眨,他随手搁下杂志,神情泰若地接过托盘上的咖啡,深嗅着香醇的香味。“谢谢。”这咖啡来得太巧,他正需要一些东西刺激逐渐涣散且暧昧的理智。
怎么回事?就在前几秒,他愈想愈入神,也愈想愈……不正常了?!
“小姐人呢?”
“找乐子。”
“啥?”玛丽亚微瞪着眼。
沉默却出手大方的老板向来说话简洁有力,这不是坏处,可有时候,她真的是搞不太清楚他是在说笑还是说正经事。
“她回来了。”
回来?“小姐她上哪儿……”蓦地,她住了口,对自己的神经迟钝翻翻白眼。“可不是吗?她的脚步声还真响。”而她竟然后知后觉地没听见?嗤,枉费上帝赐了双健全的耳朵给她。
果不其然,只几秒钟,就见汪左蓁跳着步子跃回起居室。
神情已不见晦黯的她手里捧着一个乌蒙抹黑的机械玩意儿,嘴上叼着个小型电玩,一开始她没瞧见玛丽亚,兴奋地跳到距他几尺远的地板上将怀中的东西搁下,转身正要讲话时,正巧见到玛丽亚一脸微挫的垂下肩膀。
“咦?”见到她站在一旁,汪左蓁愣了愣,旋即朝她笑开了唇。“亲爱的玛丽亚,你有帮我拿喝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