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梓呀原梓,你哭什么?不是已经决定不再留恋这段感情了?可你为什么还哭得这般肝肠寸断?
都已经下定决心了,不是吗?如今又是为何而哭呢?原梓轻声骂着自己,真是没用呵!
将相本里的最后一张相片轻轻撕下,放进盆中,见它们一张张的被火舌吞噬化为灰烬,她差点又改变心意地伸手去救回它们。
若不是已心灰意冷到了极点,她又怎舍得将它们给毁了呢?每一张都是一个回忆、一份心意,都是她浓得化不开的爱恋呀。
她怔望着,好半晌,盘踞在眼眶的酸涩与伤心又在心底深处掀起狂涛。
痴心,原来就是这么一回事。
爱上了,就是彻彻底底的将一颗心沉沦在无底深渊,说不要、想撤离,这才懵懂察觉再回首已是一堆碎成片片的椎心刺痛。
“嗤!
原梓轻呼,一时不察,没来得及缩回的手指头教火舌也卷上热度,烙了个粉红的印子。
噢,除了刻骨铭心的心痛,还有因为迟钝的反应而招来的烫伤,瞧,她就是这么笨,也难怪司马决口口声声说不喜欢她。
她面无表情的望着那簇火苗将仅存的思念烧尽,直到高温的灰烬也已逐渐泛凉、泛冷,成了再也唤不回来的过往云烟。
“终于都结束了。”她怔茫的告诉自己。
坐在地板上,原梓呆呆的望着那一盆黑焦的灰烬,心神浑噩,直到李家姊妹进了门,这才惊醒她。
李竟窻手上拎着一盒原梓爱吃的甜点,想趁晚上若运气好能逮到比老鼠还滑溜的她时,要强塞到她嘴里,替她补补这些天所流失过多的热力。
看阿梓瘦成那样,真怀疑她是怎么去捧起那一台台也算颇有重量的摄影器材!
微回过神,原梓下意识地想躲回房间避开她们的安慰。心仍乱,她想一个人静静的哀悼过眼云烟。
“阿梓,你先别急着走。”李竟窻心急的唤住她。
“呃,我、我没有呀。”她欲盖弥彰,反倒更显现出慌乱的心绪。
“我买了一些你喜欢吃的蛋糕,快过来呀。”极力想将气氛松缓,李竟窻摇了摇手中的甜点盒。
“等一等,我先将东西摆回房间去。”她起身拿起铁盒和相簿。
“好吧。”
“阿梓,你在烧什么东西?”这回是李竟窻开口留住她的脚步。
心猛然一抽。她忙摇头,更想迅速退回房间里。
“对呀,盆子黑漆漆的,屋子里又有烟味,你在烧什么?”
原梓不自然的扯了扯唇,“没,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李竟窻心细眼尖,还是瞧见她有心移到身后的相簿,心一惊,那是阿梓极心爱的一本相簿,自己曾在与她笑谑时翻阅过一次,里头全是小舅舅的照片……
“阿梓?!”她张口结舌,无法置信。
阿梓她……她不会真的死了心,进而毁了那些照片吧?
怎么可能呢?她不相信,打死也不愿相信阿梓会这么速战速决,相簿里的东西全都是阿梓的宝贝耶!
“唉。”唇畔绽出一抹苦笑,原梓干脆停住脚步,“横竖他一开始就不准我拍照留念。”
既然已经给小纭瞧出了端倪,她躲也没用。
“拍照留念?”神经超大条的李竟窻后知后觉,一察觉到眼前出了什么事,她不禁惊呼出声,“阿梓,你刚刚是在烧那些照片?”
“对呀。”感叹的眨了眨眼,又感觉到心情更沉重了。李竟窻急急的唤了一声,“阿梓!”
“我想……反正都已经是过去式了,再留着也没什么用,对不对?”
低喟一声,原梓对着她们无奈的笑了笑,却将三双眼眶都给染红了。
“小舅舅是无情了些。”体贴的接过她手中的铁盆,李竟窻细声安抚着她的伤心。
虽然没人知道前几天阿梓的去向,也没人敢问她回来时,为何身上带着伤。这一点,在知道她将买了多年的重型摩托车脱手后,答案已不揭自明。可是,如今她却将亲手拍摄、细心搜集的照片给一一毁尽,这是否代表阿梓决定抛舍这一段感情了?
“是吗?”原梓怅然轻叹。
“我觉得小舅舅不是无情,他只是……只是……”该死,什么话才能稍稍抚平阿梓心中的伤痛呢?李竟窻思索着词汇,“呃……他只是有点……有点冷漠……”
“无情跟冷漠不是兄弟吗?”陪着哀伤的原梓叹了口气,李竟窻静静的提示姊姊,别再企图亡羊补牢。
不是自己枉顾阿梓依恋不舍的情愫,只是既然小舅舅已挑明心意,与其给予阿梓再多的安慰,还不如快刀斩乱麻,劝她及早死了这条心,要不然,时间拖得愈长,她会愈痛苦。
“啥?”闻言,李竟窻愣了愣,“它们的关系有那么亲密吗?”
“别傻了你,阿梓需要的不是一堆废话。”
“是呀,小纭说得没错,我会没事的。”原梓挥了挥手中的空相簿,“我先将相本放回房间去,待会儿再出来陪你们一块儿吃蛋糕。”
“阿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不是她捺不住心性,而是,她猜阿梓会食言而肥,另想藉口将自己藏在房间里。只要她说句累了,想早点休息,她们就没有任何理由拖她出来三姑六婆。
“嗯?”
“那笔钱,呃……就是你汇给小舅舅的那笔钱,哪来的?”她很关心这一点。
最好不是必须要阿梓作奸犯科才弄上手的,李竟窻衷心祈祷着。
“借的。”
“跟谁借的?”
原梓喟叹了一声,“银行。”
“什么,你跟银行借钱?!”姊妹俩同时喊了起来。
无论是大额或是小额借款,利息都高等是吓人耶,阿梓疯了?欠下一屁股债,就只为了成就一段初萌芽的“感觉”?!
“不跟银行借,我去哪儿抢呀?”微侧着脸,她失神了好一会儿,忽然露出一个傻呼呼的笑脸,“如果那时候手头上有枪的话,说不定真可以去抢个几百万来花花,再接受政府的款待,吃吃另类的公家饭噢。”
李家姊妹对看一眼,这……这是什么话呀?
“没事,我很好,我只是……只是……”猛然静默,瞅着她们的关切,她无奈的叹着,“别担心,再多给我一些时间,我会恢复的。”
“你教我们怎能不担心?”李竟窻当下跳起脚,“银行利息那么高,就算你不吃不喝,也要一段时间才能还清啊。”若不是深知阿梓向来不爱求人的倔性子,她真想当下就将私房钱领出来,姊妹三人携手到银行去洒钱、装酷。
“这倒也是实话,可是,放心啦,我不会因为这样而饿死的。”原梓的笑容里难掩伤心,“最近的工作已经是满档,所以别担心我还不出钱来或是怎样,好啦,没有问题了吧?那我先回房去喽。”
她没再开口的离去,也不去瞧垂下肩膀满脸挫败的李竟窻;扁扁嘴,李竟窻则静静的哭了。
阿梓说得是挺轻松的,可这岂不代表,她为了自己的走了样的“感觉”,不但是丢了心,接连下来好长一段日子也得卖命还债?!
感情?
曾经黯然心伤的自己,如今心魂俱碎的阿梓,在在都揪紧了她的神经,这辈子她再也不要谈感情了,再也不了。
李竟窻暗暗发誓。
第十章
等不到足够让她恢复心境的时间,原梓的身体就整个垮了。
憋到近午,原不想插手管闲事的瞿北皇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拨了通电话给司马决,“你去劝劝阿梓吧。”他真的是拿她的固执没辙了,“或许,你的话她会听得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