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车!”烦怒的火气远远比不上他根深蒂固的优雅行径。
闷声应着气,李竟窻的眉眼颦着不满,嘴角不禁也凛起了轻怨。
无论他是不是已经决定要出车费,可她真的就是不想上车,而且,私心里,她打算就这么将他丢在这儿不管了。既然决定星期一一早就得去公司递辞呈,所以基本上来说,他的死活已不干她的事……想着,她偷觑了他一眼。
问题是,她狠得下心来吗?
这位大爷虽说至今的表情除了气若核战爆发,要不就是冷若冰霜,可他毕竟是异乡客,应该对台湾不怎么熟悉,若真任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机场飘零游荡……啧,她还是有良心的。
“你到底上不上车?”
心,还在挣扎,外来的抗议就接二连三丢了过来。不但瞿北皇不太耐烦,连坐在驾驶座上的司机也捺不住性子的开了口。
“小姐,你是要不要坐车啦?”依穿着而论,这司机倒是人模人样的让人信服,可那口台湾国语再加上满脸的无可奈何,看了就教人喷饭。“后面还有人急着要开走哪,你快点好不好?”唉,真是麻烦的婆娘!
眼底掠过一丝薄怒,李竟窻站直了身,双手打算叉在腰间,给两个臭男人来个狠狠的雌性虎威,怎料她身上的衣料轻滑,一时不察地手竟被衣料滑走了凶神恶煞的肢体动作,连试图强挤出来的气势也随着动作一下子的给滑开了。
“快点啦!”两个男人不约而同的开口催促。
“我……我觉得这样不太妥当……”
“上车!”一把捉住她欲退的手臂,瞿北皇声轻,却明显带着威胁,“希望你不要逼我动手亲自将你给丢进车里。”
喝!“用丢的?”李竟窻浑身猛地一紧,游走四方的眼光添了不少慌乱。
今儿个行程至此,已经是百般不顺了,若真那么丢脸的被人像物品般的扛上扛下,那,她简直可以不必活了嘛!
瞿北皇珍贵的耐性在她短短几秒的僵凝下终告用罄,二话不说,他收紧手中的握力,轻松一甩,李竟窻那身排骨已经摔进了计程车后座。
“哎哟!”一声哀号,她顾不得隐约作痛的“尾椎”。忿恨难休的抬眼瞪他,“我是肉做的,你这样粗手粗脚的是存心虐待我吗?”她想通了,一味的忍让只会让他的气焰高涨,他此番不人道的对待使她决定不顾一切地开骂。
“是这样的吗?”瞿北皇不怎么起劲的答着,腰一弯,他先将公事包扔到她的大腿上,然后臭着张脸地将自己壮硕的身子给塞进后座。
至于眼尖的司机早就在他决定动手的那一秒,身后敏捷的下车将他的行李搁进了后车厢。
“我又不是魔鬼终结者,也不是出气娃娃,任人摔扔都还毫发无伤……”李竟窻不满的咕哝着,四下张望有无旁观者的游移视线,却瞧进了一道似曾相识的身影,就在瞬间,牢牢的攫获她的注意力。
缓缓的,愈走愈近,逐渐清晰的一个男人身影。
“坐进去一点。”一腿还搁在车外,瞿北皇没好气的发出轻吼。
“嗯?”
“我说,挪挪你的瘦屁股,再坐过去一点。”要不要脸呀她,就这么大剌剌的坐在后座的正中央,腾出来的空位根本就容不下他超大体积的身躯。
发愣的眼神盯着甫自机场大厅走出来的男人,瞧得入神,李竟窻压根忘了意欲对瞿北皇发难的心,也听不进他的任何命令与要求。
“喂!”他气结的重重一叹,“你给我再坐过去一点。”她该不会是想提供她那双没几两肉的大腿给他做椅垫吧!
“天哪!”
听到她冷不防地低呼一声,瞿北皇赶忙停住了坐下的动作。
“什么?”该不会无意中真压到她的竹竿腿吧!
李竟窻仍死盯着外头的某一点。
纠着眉心,他疑惑的瞪着她突然怔愣的神情,脸色微沉,随即将魁梧的身躯低下,长腿一跨,伸手顶了顶她僵直的下颔,“我伤到你了?”嘴里说着,他整个人强行挤坐进去。
经他的手一触,失神大半天的她蓦然回过神来,惊讶的视线根本对挤进车里的瞿北皇视而不见,也浑然不觉自己已经被挤靠到车门,她将脑袋探出车窗,伸长脖子寻觅着前不久才瞧见的身影。
那不是祈寒吗?
他不是要过年的时候才回来的吗?怎会在这个不是逢年过节的优闲时候偷偷摸摸的跑回来了呢?
李竟窻心生讶然,不自觉地张大嘴,她大声嚷着。
“祈寒!”
包括司机在内,几双好奇的眼随着她这突如其来的召唤瞄来瞥去的。
“祈寒!”再喊一声,惊喜在半秒钟之内却被轻忿给抹净,“这家伙,回来了竟也不通知我们一声,看来他是活腻了!”后头那句嘟哝小声得连不知不觉中凑近身子的瞿北皇都没听清楚。
“把脑袋缩回来!”见她完全忘了自己的存在,突然,他脑子闪过一丝不祥的预感,看这情形,似乎又会旁生枝节……“可以开车了。”他冷着脸对颇有同感的司机道。
耳聪目明的司机会意,戴着白手套的手方放上方向盘,就见神情陡然变得激昂的李竟窻已推开了她那边的车门,连声招呼都没有打,就这么抛下瞿北皇跑了。
目瞪口呆,瞿北皇生平第一次被刺激得连话都讲不出来。
这愚蠢加三级的天才女人,就这么冷不防的弃车而去,尤甚过分的是,她竟然连头都没有回一下,毫不犹豫地就这么离他而去……
霎时,天崩地裂的愤慨,恍若熊熊烈焰似的罩上他不敢置信的眼!
???
“先生,你女朋友跑了噢。”眼里盈满同情的司机小声小气地提供显而易见的讯息。
她不是我女朋友!
差一点,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他真的就破口大骂地吼回去了,但早已摇摇欲坠的钢牙一挫,脑门子充满了火药,瞿北皇满腔怒气及时吞回,将被狂炽旺火焚烧的身子往椅背重重一靠。
“开车!”妈的,不管她了。
“啊?”听清他的命令,好奇成性的司机顿然大惊,“你不追出去?”
自己的女朋友嘴里叫着别的男人的名字,而且是连话都没交代一句就跑走了,他竟还能坐得四平八稳地,并且打算就此抛下她而自己独行,啧啧啧,这男人似乎也太无情了些吧!
难怪他女朋友迫不及待的要离开他。
“我为什么要追出去?”紧咬牙根,他恨声问道。
怎能不恨呢?司机脱口而出的孤疑早在她后脚甫一离开车门时,就已经迅速地浮上他脑子里了。
因为,就在她脱逃的那一刹那,他的确是有股追她而去的冲动。
可……凭什么?他为什么要追在一个白痴兼愚蠢的天才女人屁股后头横冲直闯?别忘了,他认识她还不到一个小时,不到一个小时耶!
“再怎么说,她是你女朋友耶!”突然,满腔都是义气的司机替李竟窻抱起了不平之心。
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人家女孩子都跑了,自己好心好意地提醒他身为男人,又坐拥人家男朋友之殊荣,此刻的解决之道除了追出去外,别无他法。而他呢?还敢大言不惭的反问说,为什么要追出去?哼,这种男人!
瞿北皇简直是哭笑不得的扭曲着铁青的脸孔。
女朋友?
那个行为举止像个急惊风,又极度脱线的天才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