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极了,也没心思进房拿件外套,随手拉上门,李淑堇就着单薄的衣裳走进清冷的夜街。
她得走一走,让脑子清醒清醒,或许能想出个什么方法。
***
没有办法!
走了一个多小时,走过好几条大街小巷,走得她的腿已经开始觉得酸了,走得她垂头丧气,挫败袭心的李淑堇开始往回家的路上走。
怎么办?想不出脱身的办法……
“咦,小堇?”劈哩啪啦的脚步声自她身后响起,然后就是一记掌拍向肩头,“真是你。”
懒懒的回过头,一张超级灿烂的笑脸迎向她。
“阿玟!”有些人,真的是天生的快乐派。看着斩姬的笑脸,李淑堇忽然这么觉得。
在没认识陆榷以前,自己的笑脸不也是如此的快乐?想到这,李淑堇的神情更灰冷了。
“你要去哪里?”瞧她一副呆呆的拙样子,铁定又不知道在烦什么了。靳玟难能可贵的瞧出了别人的失魂落魄。
“正打算回家窝着。”没精打采的供出去向,她直觉的反问:“你呢?”
“我呀,在家里闲得太无聊了,跑出去遛达闲逛,看是不是能寻到什么有趣的兴,那么巧就碰见你。”习惯的缠上了李淑堇的手臂,靳玟笑得开心,“走走走,我请你喝咖啡……”瞪了眼她的小肚子,“呃,还是果汁好了,免得喝太多咖啡,将来生了个小黑炭。”
“改天好不好?”她哪还有心情去享受优闲的气氛哪。
“为什么?”扬起眉,靳玟满脸的不解,“我好难得在街上捡到你耶!”
“我现在心情不太适合……”
“心情不好更应该喝杯饮料啦,走啦走啦!”不由分说的扯着李淑堇的手,靳玟将她拖进了刚刚瞄到的那家装璜满雅致的咖啡屋。
坐下来的前十分钟,只听见靳玟的声音,李淑堇的嘴巴除了开口点了壶水果茶时有张开外,一直都闭得紧紧的,就跟她那微纠成结的眉峰一样。
“你真的心情很低落噢!”瞧她情绪不展,靳玟一整天的快乐很难持续下去。
“对不起。”今天的她不是个聊天的好伴侣,李淑堇用着歉意的眼光望着靳玟。
“怎么了?”一定是出了什么事,要不,小堇怎么会将眉头颦得那么紧?
李淑堇默默无语。靳家姊妹都对她很好,明里暗里都处处照拂着她,她真的是很感激,也很庆幸生命中毕竟还有温暖,可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跟靳玟提及自己的事,还有王大哥所下的最后通牒。
“你为什么选上妇产科的兼差工作?”靳玟忽地开口道。
“因为产检可以顺便呀。”她坦诚的说。
“顺便?”
“詹医生人很好,她都免费帮我检查,省了我一些开销。”啜了口酸酸甜甜的水果茶,李淑堇微皱着眉,“可是,那份工作大概得结束了。”说实话,她心里实在是觉得遗憾。因为詹医生挺照顾她的,而且那里的同事都对她很好。可是,王大哥已经找到她了,若不避开,怕王大哥又得为她的事伤神。
“为什么?”
“因为出了些事,而我必须立刻搬离现在住的地方。”住饭店太伤本,她根本没有太多的钱让自己逞强。
有人照顾是很诱人的念头,可是,她实在是不想再跟王大哥有太深的牵扯,她能控制自己的心不因感激而变质,但王大哥呢?
她不希望王大哥继续沉溺在单方面的爱情泥沼里为她伤神、为她烦心。他是个好男人,该有个比她好千倍万倍的女人伴他一生的!
“急到得立刻搬家?”眉梢打了个结,靳玟眯起了眼。
“嗯,不搬不行。”
“真的?”歪着脑袋瞧着她,忽地,靳玟咧开嘴,“我知道有个地方很适合你搬过去住。”
“在哪里?”
笑嘻嘻的点了点自己的鼻头,靳玟挺起下领。“我家喽!”
***
按了半天门铃,没人来开门。
“奇怪,小堇怎么睡得那么熟?”一大早的,小堇绝不可能跑出去,可是,怎会睡得这么死?
不对劲!
心里的不安剧增,顾不得其他,王佑华性急的握住门把,正想使力捶门时,圆形门把竟然被他无心的扭开了。
天哪,小堇睡觉竟然没锁门!
又惊又慌又生气,他猛地推开门,眼前所见到的情形让他心一凉。
难怪没锁门,房间里哪还有什么鬼影子。寂静空洞,墙上的衣物、梳妆镜前的几罐保养品、还有床上的枕头被褥……全都不见了。
怕他纠缠,所以小堇才会连夜撤离,蓄意避开他!
怅然的立在镜子前,清清楚楚的瞧清了蕴满眸中的挫败与失望、灰心,王佑华低吁了声,乏力的跌坐在床板上。
小堇,她竟连他的帮助也不愿承受?!
第九章
骆保强的脸沉得骇人。
怎么可能,他才离开台北不到一个月的光景,一回来,就发现人事大异。
不敢置信的盯着身前向他揭露这件事情的林志贤,骆保强忽然有一股想摔东西、想咆哮几声的冲动,但他什么都没做,木然的震惊过后,理智重新开始运转。
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没可能陆榷会突然飞回温哥华对这事不理不睬,辛讯会一夜之间走上破产的结局……这些,只有当事人才是最清楚的。
“李小姐呢?”望着全权处理陆榷话意的林志贤,他的表情相当的凝重,“知不知道她人在哪里?”首要之事,就是得先见到小堇,问个清楚。
“没有人知道她的去向,她在两天的时间里见过了大多数的债权人,也一一的沟通了该如何善后,然后委托律师处理宣告破产的一切事宜,就不见人影了。”低吁了声,林志贤的表情也没好到哪里去。
年纪轻轻的一个小女人,遇到这种大事竟有这等魄力,连他这个大男人都自叹弗如!
“你没找过她?”
“试过几次,但陆董总是说别拿公事烦他,有事等他回台湾再说,就收线了。”他也很冤枉哪,隔着一片偌大的海洋,还是扫了好几次的台风尾。
其实,陆董的心里应该也不好受。林志贤这么猜想着,要不,他大可留在台湾亲自目睹事情的发展,不是吗?
“我不是说陆榷。”瞪着眼,骆保强恼火着他的没有默契,“李淑堇,你一直都没当面跟她碰面?”
“没有……事情发生的实在是太快了。”辛讯的不堪一击,连他这个执行的人也都吓了一跳。毕竟经营了二、三十年的大公司耶!
虽然在消息传出后,稍知内情的人都知道究竟是谁在搞鬼,也知道谁是那颗蟑螂屎,可是,事不关己,谁敢、谁愿意出手相助呀?暗里扯辛讯后腿的是李仁耀,身为继任董事长的亲叔叔,又是辛讯企业本身的最高阶主管,他都一心想要搞垮辛讯了,旁人有什么资格与权利于涉?只可怜了涉世未深的李淑堇了!
教人怎么以平常心处理呢?颓然的瘫在椅上,骆保强抚着隐隐抽痛的额头。
这,教他怎么相信呢!
身处不过区区数百公里的高雄,他浑然不知向来持着稳健经营脚步的辛讯企业竟然在短短一个月不到的时间里就宣告倒闭、结束营业。才刚上任不到几个月的李淑堇卖了房子、土地,连家传珍宝都清空了以偿债务,而这一切竟都出自陆榷的授意?
“陆榷真的要你毁了李淑堇?”再怎么样,他都不相信这真是陆榷的授意,这不是他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