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竟然这么对我!”又忿又怒的青着脸,陆榷像阵疾风似的冲出办公室,热烫的伤害重重的熨烧着揪心的情绪。
“榷,我不是……”
陆榷没有听进她忏悔的呼喊,也没有停下脚步等候急追上来的她,一心一意的,他只想迅速的离开这个竟敢径自将信任收回的女人——他爱的女人。
眼睁睁的望着那恍若受了重创的暴怒背影,泪,早已奔流在苍白的双颊。
“我不是故意要骗你的,真的。”轻声的低喃,却永远也传不进那双已拒绝聆听的耳朵里。
夹着猜忌的无形裂缝,不知何时已缓缓的扎驻在两颗划上伤痕的心坎儿里。
***
头儿垂垂、眼儿眯眯、唇瓣有着一抹讨好的歉笑,李淑堇站在桌边,当雕像站了快十分钟了,动也不敢动。
谁教她骗他,是她对不起他,怨不得人家拿冰空气来扫她的歉意。
“榷,你很忙?”看得出来他很忙,可是,忙到抽不出十分钟正视她的歉意?有点点的冤气自她胸口涨起来。
“对。”陆榷一点也不客气,简单明了的一个字,再再都挑明了告诉垂头丧气的致歉者。
时机不宜,改天再论。
“那……你今天晚上有没有空?”或许,再多给他几个小时沉淀怒火。
虽然的确是她种的因,这会儿该罚她尝苦果,她活该。可追根究底,若非心疼他的忙与累,她又何尝不愿将所有的重担往他肩上推呀?她是怕压垮了他唉。但,好意是好意,谁教她胆敢诓他,所以,理亏的是她,心虚的也是她。
“没有。”
失望的泪水差点就夺眶而出,眨了眨眼,李淑堇深深的吸了口气。不能哭,他最厌恶女人用眼泪当武器逼男人屈服,他的话,她记得牢牢的。
“那……晚上,你会给我电话?”声音中的不确定着实的怜人兮兮。
心一紧,陆榷猛地挫断手中的铅笔。可是,他没有抬眼望她,虽然心中极想,但却是抑了又抑。怕一见到那双揪心的大眼,他就什么辙都没了。
该给她一点教训的。陆榷不肯让自己心软。
维系两人的情感,信任是项最重要的红丝绳。小堇的不信任让他觉得彼此的感情开始岌岌可危,尤其,她的信任竟然是转向李仁耀那只老狐狸,这是他最不能忍受、也是令他忧忿的主因。李仁耀那个满肚子坏水的老狐狸会笑着将她吞吃入腹,连一根骨头也不吐的。
“或许。”
模棱两可的话让李淑堇的勇气顿失,轻咬住唇,为了不让自己更惹人嫌,她该退场了。旋过身,飘扬的衣角自他桌上扫下了几张纸。
她知道这个案子,有一次不小心听到叔叔不知道跟谁在通电话时,神神秘秘的提到这项工程。但因为跟公司的业务没关连,她也就不以为意,管他是跟谁在聊,那是他个人的自由呀。
点了点颔,他示意她将递到眼前的竞价单搁回桌上,想继续冷漠对之,但在瞧清她略微憔悴的神情后,终究不舍。
“小堇。”他突然开口唤住她。
蓦然一凛,李淑堇吸了口气,旋过身。
“嗯?”他开口叫她,她终于原谅她了?
“我明天没时间陪你去上香。”他没忘李仁韦夫妇的百日之忌,“不过,我请阿强腾出时间了。”
腾出时间?
李淑堇忽然有一股想疯狂大笑的念头,刚刚好不容易抑住的泪水差点就成功的滑出了酸涩的眼。
何时,陪她得需要某个人“腾出时间”?
“不用了。”声音有些不稳,但她已无力控制它,“只是上个香,我可以叫辆车载我。”
“阿强十点会到。”兀自低头批示文件的陆榷好似没听进她的话,“听话,别一个人去墓园。”
没有留下来听他再一次的声明,李淑堇轻吸着鼻,快步的走出那里。
***
还没十点,当然,骆保强也还没到。
早早就已经打点好祭祀的香烛素果,李淑堇乖乖的坐在客厅等着被点召的司机,等得心都有些烦躁了。
当门铃响起时,长长的分针才刚跨过数字6。
“骆大哥,你怎么知道我等得不耐……咦,王大哥,怎么是你?”门外站的人是王佑华,不是骆保强。
“你在等人?”他刚刚听到小堇唤着骆大哥。
“嗯,陆榷的朋友。”李淑堇没招呼他进门,“有事吗?”横竖她待会就得出门,就算请他进来,也无法将椅子坐热。
“今天是你爹地他们百日之忌,我想,你会不会需要个司机?”慢条斯理的说明来意,王佑华的笑让人觉得分外窝心。
“你记得?”她无法不感动。
“当然,你东西都准备好了吗?”向她身后探了眼,他疑惑的问:“陆榷还没到吗?”
“他,呃,他今天有事没办法陪我去。”勉强的朝他一笑,“待会儿骆大哥会来接我。”
“噢。”心怜的看着她脸上强掩不去的怅然,王佑华的手抬起来,半晌,却只是轻轻的将她颊边的发丝拂开,“你们约几点?”好想,好想,好想就这么将她拥进怀,给她完全的呵护,可是这份权利,永远都不属于他。
“十点。”
“我们一起等他。”
“啊,你要跟我们一块儿,呃……”听到电话铃声,她无奈的转了转眼珠子,“王大哥,要不,进来坐一会儿吧。原以为没什么时间可以坐,所以不敢请你进来,免得椅子没坐热,主人就得赶客人了。结果,还是得让你坐坐我们家沙发。”
“你噢,小气鬼。”
宠溺的敲了敲她的脑袋,王佑华跟在她身后,见她快步的冲向电话,心中不禁涌着轻喟。小堇真的变沉静了。若是从前,她会迭声抗议,她会朝他作个鬼脸,然后笑得比他还快乐。
倚着楼梯扶手,王佑华贪婪的眼留恋在她身上。只见她拧起了眉,思索一会儿,三言两语的便挂了电话。
“走吧。”她径自走向那堆祭品。
“不等那个骆大哥了?”
“骆大哥的会议拖了半个小时,我叫他不用来了,反正有你在。”她不以为意的将香烛塞到他手上,“这些让你拿。”
反正有你在!王佑华心里很是滋味,乖乖的接过香烛,眼明手快的抢过几袋水果,笑得很喜悦。
“还有什么忘了拿的吗?”明知道不过是漫不经心的话,他乐得很没有道理,可是出自她的口,意义绝对不同。
“没了。”不忍心的瞧了他满满的双手,李淑堇不由分说的扯出一袋二十世纪梨,“王大哥,干么那么虐侍自己,我也有手可以帮着提呀!”倒是看不出来,他的双臂瘦不拉几的,还那么能提呵。
“我知道。”
“知道还抢那么多东西提,大笨蛋。”嘀嘀咕咕的,李淑堇率先出门,没有留心到那份醉人的迷恋悄悄的自身后蔓延过来。
***
秘书转述的话里少了王佑华这一号人物,可却将李淑堇表示要提前前往的意图表达得一清一楚,待骆保强开完会,这才知道。一路飙到墓园后,他就看到王佑华坐在她身边,两人无语,气氛虽然凄冷清寂,却漾着一股融洽的安祥。
“骆大哥,”李淑堇吃惊的瞪大了眼,“你怎么赶来了?我已经跟你秘书说过不必那么麻烦你了呀。”
“精华的小老板,不是吗?”潇洒的朝他伸出手,骆保强飞快的在心里思忖着他的资料。
他是王世文的长子,在大学任教,标准的书蛀虫一个。陆榷提供的资料就这么多。如今一见,果不其然,斯斯文文的书生男人,一点都没有商界打滚的圆滑气质。不过,陆榷没提到的是,这个书蛀虫对小堇不是普通的宠爱呵,瞧那双随时在留心她一切的关怀眼神就可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