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高中毕业那年,才开始留起长发的。
“你不知道,他会看相。”
“鹰仔?”她旋过身望向两手各提着一个提包的石樵鹰,“你怎么在这里?”
“这句类似的话你已经问过了。”海鸣坐在沙发椅上讥讽的提醒她。
“那是问你,不是问他。”翻过脸朝他扮了个鬼脸,涂祐瑄又望回已经走到身边的石樵鹰,“你不在办公室,跑回家来干什么?”
“当送货员哪!”侧过身望了眼海鸣,他满意的点点头,“看来,你们刚刚应该是聊得相当不错。”嗯,真不错,客厅的火药味真浓。
“当然!”
“怎么可能!”
迥然相异的两个答案同时响起,在互视了对峙的一眼后,涂祐瑄拔得了头筹。
“是你将他接回来的?”她拿眼角别了别坐在沙发上瞪着她的海鸣。
“对呀,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毛病,老待在医院做什么?而且他这种性子也待不惯医院,况且医院也不怎么想继续收留他这种不合作的病人,所以就干脆回来了。”石樵鹰朝她晃了晃手中的提包,“喏,我替你老公将行李给领回来了。”
“我老公?”头昏眼花的,涂祐瑄差一点没有仰头倒去。
她老公?这个疯子在说什么疯话?
☆ ☆ ☆ ☆ ☆ ☆ ☆
“对呀,难道你不想认他?”石樵鹰一棒子打上了落水狗似的,满脸喜孜孜的灿笑,“你不是早早就将人家海鸣给定下来了?瞧,人家海鸣多认命哪,你一长大,他就急巴巴的盼着能早点儿实现承诺呢!”
眯起了眼,涂祐瑄也笑了,她咧开嘴,让石樵鹰可以很仔细的观赏到她尖尖的小虎牙。
“这笑话真好笑。”
石樵鹰很聪明的敛去了脸上的笑,只是抛了几个同情的眼色给神色仍是笃定不移的海鸣。
“看来,你还真不考虑认帐。”
“认什么帐?”眼神凶狠的瞪着石樵鹰,涂祐瑄突然看进了他手中的提包,“你将他的东西提进来干什么?”
“不提进来要放哪?总不能一直搁在我车上吧?”
“可是……”
“我的东西碍着你的眼了?”突兀的站起身,海鸣朝她走了两步。
涂祐瑄霎时顿觉身心沉重起来,而且又开始有想逃的欲望与行动,但她仍色厉内荏的迎视着他凛冽的眼神。
“是呀,这又不是你家。”
“可是这家的主人是我的朋友。”海鸣的眼神紧锁住她逐渐慌张起来的视线,心中却是五味杂陈。
她的推拒,是这么的明显、毫不客气!他的心,又开始蕴酿着波波的气泡了。
“皓子表哥跟鹰仔是你的朋友没错,可是这个房子里除了他们一人一间房外,另一个房间被我跟小鱼儿给住了,这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空房间给你,你可别赖在这里。”涂祐瑄的语气有着窃喜。
几乎是在同一秒,海鸣朝她咧开嘴,笑得很得意,“我知道。”咦,听他的口气……有鬼?头皮忽然发起了阵阵的麻意,涂祐瑄心里正纳闷着,一旁的石樵鹰已经笑容同样诡异的插了句话进来。
“瑄瑄,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既然隔壁的房子就是他的,他干么要挤在这里?”
“什么?圆睁睁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她紧盯着石樵鹰,心想,自己一定是听错了。
“你忘啦?隔壁那幢全是以石材跟厚砖瓦建筑的欧式平房呀!你不是对它独特的外观与庭院里那片青翠的草地很感兴趣吗?我记得你每次提起都夸赞个不停呢,怎么,没有人跟你提过那是海鸣自己设计施工的房子吗?”
“什么?”嘴巴张到极尽无边的大,涂祐瑄还是不相信自己耳朵里听见的话。
不,不可能,这是绝绝对对不可能的事。
那幢让她欣赏至极的房子……那份独具匠心的设计……那大方却雅致的创意景观……老天哪,怎么可能呢?
结实的天然石材是巩固房屋的基石,其中一方则嵌着洁净又光亮的落地玻璃窗,从她常站的方向望去,可以大略的窥视到一些室内的样子。窗内垂落的是渐层的三层落地窗帘,蕾丝的、柔美的素绿,然后是粗犷又豪迈的墨绿细方格……
它是那么的典雅又充满了浪漫优雅的迷人风采,光只是驻足在立着白木柱的栏墙边,她就已经陶醉在自己的幻想中;每次只要她一回到台湾,她就会想起它,然后在与爸比跟妈咪聚上不到几天后,便不由自主地提着行李奔往台中。
而它的设计师竟然会是……这么一个暴戾又蛮横无礼的脱水男!
“难道你不知道?”装腔作势的摆出一脸的惊讶,但是石樵鹰的神色却是完完全全的溢满了快乐的调侃。
“不可能……”轻轻低喃着,她可以看到自己长久以来恬美无瑕的幻梦裂了一个小缝,慢慢的扩大、崩裂,然后,它们在她眼前碎成片片、化成星光散落在周遭。
于是,从小到大就像只小顽猴般健康无恙的涂祐瑄闭上晕眩的双眼,身不由已的住后仰倒,倒在海鸣眼明手快的闪到她身边的怀抱里。
凝望着怀中的她,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
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会让她昏过去!
第四章
闷闷的吁了声气,涂祐瑄的眼神左瞄右瞄的在空气里游荡了几秒,不自觉地又吁了口气,然后自床柜里拿起一颗富士大苹果,心不在焉的削着皮。
“干么?一来到我这里就神情颓丧。”躺在病床上的鱼静芬自报纸后头睨了她一眼,“当心点,别削到手。”
“唉!”未说话,涂祐瑄又是一声叹气,“小鱼儿,你不知道啦!”
索性将报纸搁在一旁,鱼静芬顽皮的对她眨了眨眼。
“这也是对的,你没说,我怎么会知道你咳声叹气究竟是为何因嘛,我又不像你那么精灵聪敏。”
“少来了,人家今天心情不好,你想扫到我的台风尾?”双颊鼓得涨涨的,涂祐瑄满脸的烦躁。
“心情不好?这可真难得,到底出了什么事?”
“还不是……”瞥到鱼静芬自调侃转为若有所思的眼神,也不知道哪根筋突然扭错边,涂祐瑄忽然不想提起那个姓海的事,还有那家伙给她的无形压力,“唉!”
“你都没吭半个字就唉来唉去的,到底是怎么啦?工作?还是……那个叫海鸣的家伙?”鱼静芬直截了当的揪出重点来。
并非她资质聪颖,或第六感特别灵验,实在是因为昨天鹰仔回来后有向她跟皓子做第一手的实况报导。
鹰仔边说边笑边比画,一副世纪大对决的战事即将展开似的,而且他挺看好那个叫海鸣的男人的实力。看来,瑄瑄这回是遇到旗鼓相当的对手了,一个不会被她的恶言恶语给轰走的顽固家伙!
“哼,那家伙关我什么事,他才没那么大的魅力呢,是工作、工作啦!”涂祐瑄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急急否认着。
“噢——原来是因为工作喔!”语调拉得长长的,鱼静芬眼神暖昧的瞅着她,却也不明着刺破她的伪辩。
但她的表情却让涂祐瑄有些恼火,“你少给我装出那种口气,我说是工作就是工作,我可是警告你,别想歪了,还有,把你脸上的那副鬼表情给我收回去。”将手中的水果刀往鱼静芬眼前挥了挥,她一脸凶神恶煞的神色,“我看你八成是活腻了。”
“奇怪,怎么他才出现不到两天的工夫,你就变得那么暴力了?”突然闪过眼前的利刃亮光让鱼静芬乖乖的停住了这个话题,“工作上是出了什么事?你不是飞来飞去过得挺快乐又逍遥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