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好消息?”何以静怔怔的顺着他的话重复着问题。
“恭喜你,从现在起,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怎么样,这消息够好了吧。”敏感的察觉到何以静不太寻常的静默,石樵鹰的语气稍转,口气敛去了聒噪,敦敦厚厚的一如邻家大哥的身份,“决定什么时候启程回温暖的家没?”
小妹妹的心情有异,明显的是阴天再加偶阵雨的低气压。不用当面瞧那张清妍温婉的秀丽脸庞,石樵鹰就已经断定自己一定不怎么喜欢那张脸上的神情。
伤心、难过、悲哀、凄凉。反正,原因绝对脱不了感情挫折这四个字。
温暖的家?!听着他沉稳的声音,听着这句窝热心坎的话,清透冰凉的两行泪水终于忍不住的滑下了白皙的颊边。紧咬住下唇,何以静屏着气息,不让自己丢脸的抽噎出声。
是的,该回家了呵。纵使是心中有痛,温暖的家永远是疗伤止痛最好的地方。或许,她可以在温暖的家中尝试将他给遗忘!
“以静,你的行李都打包好了吗?需不需要阿鹰哥帮忙绑绳子?”久久没听到她吭气,石樵鹰带笑带哄的催着她出声,“还是你愿意大方的给阿鹰哥几个晚上的自由到处去风骚?”不好,看来挫折八成不浅,要不然,怎么会连声音都没了!
“阿鹰哥,我想回家。”轻轻的吸着鼻子,何以静迭声轻喃,“我好想家。”
“好呀,我们本来就是要回家的嘛,什么时候?”对女人一向就温柔的石樵鹰讲话更柔了。
“现在!”
***
“走吧。”将车盖落定位,石樵鹰拍了拍手,“你在看什么?”应该说,以静妹妹不知道在等什么。
“没什么。”何以静低着头坐进车里,“我们走吧。”
听听,这声音……说有多哀怨就有多哀怨。唉,同情的望了她一眼,石樵鹰缓缓的踩下油门。
车甫将行,何以静犹自恋恋不舍的猛回头望。企盼会看到那张黝黑的脸孔出现在视线里。她知道简雍现在应该是在公司会议室,不可能赶过来的。也或许他被她的话给气着了,根本就不打算再理她了。她的希望,根本就是一种奢望。但是,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在心里起了期盼。
“阿鹰哥。”唤了他一声,何以静欲言又止的扭起了指头。
“怎么啦?来,好好的跟阿鹰哥告状,你是被谁欺负了?”向来玩世不恭的石樵鹰打趣的问。
“阿鹰哥,要怎样才能忘掉一个人?”要忘掉简雍的念头才刚浮上来,何以静的眼眶就染起了浅浅的红意。
“以静妹妹被爱情海卷进去喽,唉,看起来我老爹又要长吁短叹的哀悼失去一个好媳妇儿了。”嘻笑几声,石樵鹰大手抚了抚她轻垂的短发,“说说看,他是个怎么样的男人?”他故意掠去她语气沉重又悲哀的结论。
以静妹妹这么死心眼的一个小女人,要忘掉那个让她伤心的人,可难喽。起码三五年之内都办不到。
何以静微红着脸,唇际绽出一抹淡笑,即使是作了最坏的打算,可一想到他,心里头还是漾满了对他的爱。轻吁着气,何以静慢条斯理的说出这些日子以来纠缠住她的层层乱结。
石樵鹰不作声的听着她柔柔的说着他的好、他的不好、他的种种……她停顿下来,眸中尽是晶莹的水气。暗暗的摇着头,石樵鹰移过手,拍了拍她互握的手,“放心啦,如果他爱你的话,他会追着你的小屁股来宜兰的。”
“真的?”
“当然喽,我可以保证。”趁着红灯,他立刻将手按住胸口,“我的以静妹妹是个好女孩,他如果够聪明的话,一定会懂得你的好。”倏地,他又换上一副贼兮兮的笑容,“反正,如果他蠢得不追过来,你还可以嫁给我呀,我不介意当个候补的男主角。”
“阿鹰哥。”何以静娇嗔的瞪着他。
不管怎么样,阿鹰哥轻轻松松的三言两语,奇异的让她的不安沉淀下来。对呀,如果真有情,他会来找她的。只是,他会吗?对她,他可有情?
“唷。”流利的应声,石樵鹰一副可怜兮兮的脸孔扳向她,“以静妹妹,你真是没眼光耶,像我这么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斯文有礼的好男人自己送到你前面任你宰割了,你还不知道珍惜。”
面对石樵鹰的嘻皮笑脸,何以静笑了。
这两、三天以来,她第一次这么轻松的面对着仍旧是一团糟的心情。
第十章
何以静绝对想不到,她才黯然神伤的离开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简雍的人就已经飙到她住处前面了。脸色难看的可以将警察局长给吓死。
开会时,他只看见经理们一个个嘴都张张阖阖,可却一点都没听进去他们的报告,满脑子的思绪全陷在她的那通电话里。
去。无缘无故的就冒了通电话,然后吞吞吐吐的提了些莫名其妙的问题,接着又难能可贵的拉起了嗓门对他吼,最后是一句让他听了就火的话“我不会再去烦你了”,不会再来烦他?她这是什么意思?
这下子可好了,连续丢了好几个白眼给无辜的男秘书,简雍塌沉着脸冲进会议室,勉强自己主持会议,看着轮到手底下最出色的业务经理正在报告这个月来公司巨幅成长的傲人业绩……忽地站起身来,他令人大吃一惊的丢下一句——明天再继续会议,然后迅速的消失在公司大门。
他已经捺不住性子等这些人一个一个啰唆完了,不必等到晚上,他现在就直捣上以静那里,叫她一个字一个字的给他说清楚,她究竟在搞什么飞机。
可是,真他妈的,他万万也没有料到的是,在楼下按了老半天的门铃,没人理会。冲到房门口敲门,还是没人理会。他气得一手扭门把、一手正预备要狠狠的擂门时,门倒是开了。
里头空无一物的景象让他整颗心都麻了。
那——女——人——真——的——跟——人——跑——了!
***
第二天,叙雳企业所属的整栋大褛全都笼罩在一团高压下。
一个晚上的工夫就完完全全的猪羊变色,这不由得让所有的人都开始揣测着,最近这几年脾气已经“从良许多”的简总一定出了超级大的问题了。
这,怎么得了呀,主子龙心大躁,臣属全都端起了不安。就只怕走路太过煽风引浪的,一个不小心就惹得火山绽起风暴来。
元老级的不断放话安慰大家,也安抚自己,没事、没事,以前他脾气上火时,都会找人出气、骂上一顿,可是瞧目前的状况,只是泄了些烟苗儿罢了,大伙儿安全应该是无虑的。
总之,只要不随随便便沾到简总周遭范围三尺之内,都算是安全距离。
外头的八卦消息是如何风风雨雨的,简雍不管,也根本不甩。可是,他们倒是猜错了一件事。
他全心全意的想找人出气、骂上一顿。而且这股冲动与欲望随着时间分秒必增。可是,那雀屏中选的人却躲得不知去向了!
而好歹可以听他倒倒垃圾的小毕又被老婆缠到澎湖去逍遥,远水救不了近火。
又气又火的坐在椅子上瞪望着落地窗外一片澄蓝的天空,面无表情的简雍眼底却是燃着簇簇骇人的怒火。
生平第一次被人当成发泄的对象,简雍当然心有不甘,尤其最不甘的是,他的心也背叛了自己,像是跟着那女人跑了似的魂不附体。